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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来到县城,林清和林铭领着小染先到学校报了名,后两人急急的去找林堰,说是见一面就去赶去西安的火车,晚了就要赶不上了。
林染第一次来技校宿舍,问清楚宿舍号,拿了钥匙,拎着行李爬楼梯,行李却被另外一只手抢走:“我听到你也是302宿舍的,我也才来。”随即听到一阵欢快的:“我叫林芸潭”
小染打量这姑娘,身量和小末差不多,都是芊芊瘦瘦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生气。老人常说说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可这姑娘倒是正好相反,喜怒哀乐倒是尽在言表,心事嘛竟是半点都藏不住。“我叫林染。”
这活力四射的姑娘和小染打招呼,两人一起吃了大食堂的汤泡饭。
离开课还要几天,芸潭和小染两个人出去逛了一圈县城,出校门右转,拐进一个窄巷子,从巷子里走出来就是另外一番天地,这里是县城最大的批发市场,市场里有批发杂货的,小染想着自家的铺子,林爹经常来县城进货,有时候会叫上林妈帮忙,小染倒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市场里有进货人的叫嚷,有卖货人装箱,有三轮车运货。不妨就从身边擦过去一辆三轮,要是不注意刚穿上的新衣服就得被这三轮上的土给蹭一鼻子灰。小染和芸潭费力一番力气才从入口拐到小商品批发这边,因这边有人摆地摊,一些小玩意通常为女孩子所钟爱,两人挽着手不多久遇见市场里地摊上有卖的小夹子、小发夹、小皮筋之类的摊子。芸潭拿过来一个草莓图案的小发夹给小染戴上,摊主让小染看镜子,小染不看镜子,反而偏过脑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仿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发夹上面。小染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不住脸颊的红。小染给芸潭也戴上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两人看着小镜子痴笑。
天渐渐擦黑,夜晚的县城是有灯的这灯像暗夜的精灵,引得小染总是看,而且闭上眼睛,再睁开看到这精灵的长相会发生变化。
不比乡下,小染每晚和林妈去给林爹送饭的时候,起初小染不敢一个人去,因为天黑,有时候伸出手看不见手,看见的只有自己,晚上小染说什么也不敢出门,一定要妈陪着,可是小染发现妈陪着自己也怕,因为妈居然可以看见,家离小铺的距离虽说不远,但是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这道不好走,稍有不慎就会撞到树上,墙上,小染走夜路都是两只手朝前摸索,活像祖母故事里面的僵尸,可林妈就不会,她不仅走的稳还走的快,小染坠着她的衣服,小染感觉林妈在往前冲,快的要飞起来了,小腿使劲的往前按,脚下常常不防就被石子绊倒,脸颊被树枝划到,衣服也不听话,总和茂密的长草拉到一起,任凭小染怎么劝解都不分开,最终只能由着那草,或从中撇段,或连根拔起。
小染不知道的是,这路林妈自嫁过来就开始走,来来回回,不说这路有几堵墙,几棵树,恐怕路上的小石子在什么位置她都清楚,她是从小染这时候过来的。
夜晚两人爬到学校附近的鼓楼上看下面来来往往的人,鼓楼下面有夜市,有人喝酒,有人路过急急忙忙的归家,可见这座城里总有人有归途。还可以偶尔看到有小汽车经过,新鲜极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老师说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离别是小染最不愿意的事儿,可是想了想,回去可以看见小也,祖母,还有小末,仍然充满期待。芸潭这几天比往常还要开心,常常说起笑话,逗的小裁缝们咯咯咯笑个不停。可是有一次小染看着芸潭说完笑话,眼里泛起光亮被一层水雾笼住,芸潭发觉小染正在看着自己,忙忙捂住眼睛。起初小染想着她可能是想家了,仔细想来,似乎芸潭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她的家和家人。
这可能是来县城的夜晚鲜有的沉默,小染起初可以听到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这声音逐渐被芸潭的呼吸声盖住,终于芸潭开口说话:“小染,你知道吗,我一回家就要嫁人了。”声音像是压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妈去年去世了,家里哥哥腿有点毛病,近三十岁了,还是找不上媳妇,我妈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一定要我记着,给我哥哥换个媳妇。”
小染听祖母说过,农村有换头亲,就是两家各嫁个闺女过来给儿子。当时小染还和祖母斗嘴:“那要是妹妹嫁给那家的哥哥,另外一家的妹妹也嫁给哥哥,以后他们怎么称呼呢?”
“当然是跟着夫家这边叫,女孩子结亲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小染为听到这句话和祖母闹,祖母安慰小染:“可是染染永远是祖母的心肝”
“这算是妈的遗言了,妈直到咽气也没有闭上眼睛。”芸潭的呼吸声暂停了一会。
小染听了之后感动落泪,过后细细想来这感动中透出毛骨悚然的感触。
芸潭当了真,和原本定亲的李家退了亲,托人寻访了一家有儿有女的张家里,和那家人商理停当,要了他家妹妹给哥哥做媳妇。
所以往后他哥哥要叫自己妹妹为嫂子,张家的要叫自己家的妹妹为嫂子。
“张家只等待我裁缝学完就回家结婚,我原本以为时间还早,可是好像后天很快就会变成明天,夜晚鼓楼的光,终究熬不过太阳,它总会从某一个不牢固的幕布背后撕开来一道口子,透过一切障碍物,照到我的脸上,提醒我终究是要回去的。”
小染不经想起暮老头,晚上刚吃下去的油饭中的油好像全涌出到嗓子眼,一瞬间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