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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总是那么安宁，只有空调的风发出微弱的声响，告诉人们它不会偷懒。周文杰坐在窗户前面，眼前只有自己的像，那是一张万分惆怅的脸。他刚刚洗完了澡，想来，现在应该比初中更加轻松些吧？八年级时，现在的自己还在为作业苦恼。
可是，为作业苦恼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明天上午他不用去学校，他要去体检了，这是他最后的归宿。
慢慢地拉上了窗帘，连玻璃上的自己也消失不见。他觉得莫名的空虚，他突然发现，从明天开始，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周文杰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因为那时的他和以前的他将要去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涌上心头，或者说是孤独。他从未如此孤独过，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到了晴川，他只认识云如烟了，曾经的美好，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如果韩子琴录取了该有多好，那我是不是还能有一个小小的慰藉呢？
跟着情绪一起涌上来的还有泪水，他赶紧关了灯，躺在了被窝里，眼泪缓缓地留下，却没有任何声音。有些悲伤未必撕心裂肺，撕心裂肺的是悲伤，平静的同样让人心酸。
也许，泪水是上天送给人的礼物吧，它有宝石的晶莹、有湖面的光影；是痛苦的喷涌、是悲伤的鉴定；代表一个可悲的人，代表一颗颤抖的心。没有它，世间的万千感情就不美了，眼前的一切好像也不美了，人生也就不美了。
所以，还是要哭出来的，因为白天，我们还要装成一个乐观的人，笑着生活。
第二天，周文杰一家早早地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爸爸妈妈想要快点结束，快点确定最后的结果。
周文杰却慢慢悠悠，时而向着门口望，他在等待一个奇迹，一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他等来的只有云如烟，他看着云如烟左边脸上轻微的红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云如烟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心电图做完了，等待结果。两个孩子的爸爸妈妈好像认识，互相攀谈了起来。云如烟来到了门诊的后面，坐在了石凳上。周文杰没有坐下，他站在云如烟身边，看着头顶的天空，轻声问：“脸怎么了？”
云如烟的回答同样轻声：“没事。”
周文杰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有点驼背，显得沧桑。
“体检完了，也就确定了，要和他们说再见了，你，一定也有忘不了的人吧？”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呢？本来就难受的周文杰更加难受了。他的鼻子好酸好酸，一定是装的眼泪太多了，鼻子也会累。
他知道，此时，如果云如烟过来说上一句“一切都会好的”，他一定忍不住。幸运的是，云如烟没有，只是站起身，笑着说：“至少，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是啊，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也许会难过、也许会遗憾，可不应该后悔。
那个上午，周文杰终究没有碰见韩子琴，这最后的希望还是破灭了。就像天空中黯淡了的星，消亡了，便不可能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