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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是带我去和他的贵人吃饭。去的路上,他向我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他说他自从靠关系找到这份工作之后性格就越来越奇怪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他越来越厌恶身边的一切,他觉得是因为以前他做学生的时候为社会做贡献的梦想和现在的工作之间的落差太大了,所以他才会很烦躁。他说那天回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觉得非常惭愧,所以想带我去认识他的一个朋友,觉得那应该对我有好处。
他告诉我那人很温和,是个热心肠,他知道我的情况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帮你,他说他没能耐帮我,所以只能找这个朋友帮忙了,他希望我能主动关心关心那个人,因为他三十七八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跟我聊聊说不准就开窍了。
在见到那个人后,我认定他所言不虚。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自新。
我们见到对方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我一眼认出了他,因为他脖子上有一小块胎记很好认,再加上他的相貌也还与很多年前差不多。令我吃惊的是他的巨大变化,十几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大学生,身材高大挺拔,脸上稚气还未全褪,眼里总有一团火,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去帮助别人。可是三年前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变成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胖子,即使勉强还能说高大,那也与挺拔不沾边了。他的眼神总体上还是温柔的,但是却好像火熄灭不久后的余烬,不像以前那样夺目,也不像以前那样灼热了。
他看到我之后愣了一下,随即认定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年里我明明过得很不好却几乎不显老,而现在才刚过了两年好日子却已经明显觉得自己老了。我们对视的时候他应该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温暖。
那天晚上李工头很早就走了,我们俩留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一边喝酒一边聊到很晚,不瞒你说,再次见到他时我感觉我的心在嗓子眼里乱跳,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以免被发现我呼吸沉重,因为不敢大口吸气,我一阵阵地发晕,看东西也好像忽远忽近,就是在那时候,我明白我爱上他了。
所以即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究竟是怎样去了他家的,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李工头把我叫过去的时候就注定我晚上要陪他了,但是我当时又没有抗拒的想法,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我是不是出于自愿去的。
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睡在我很多次梦想过的又大又软的床上,他睡在我旁边。我当时觉得很幸福又很紧张,我害怕他醒过来,我害怕这梦一般的场景太快结束,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他醒来之前,我一直紧张地等待他醒来却又害怕他醒来,不过我也知道他迟早会醒。
那天他醒的很晚,他醒的时候我已经放弃去上班的打算了,他把头转过来看着我,背后是透过窗帘缝隙撒进来的黄灿灿金闪闪的阳光,窗帘也是黄灿灿的,被子是大红的,我那时几乎不敢相信被子可以这么红这么艳丽,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炽热,他开始凑到我面前。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我身上有很多伤,他看上去很心疼,我觉得从来没有人这么心疼过我,所以他让我不用再去工作我就不去,他让我以后住在他家我就住在他家,他给我祛疤时再难受或不好意思我都忍着,他两次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我也爱他,那时我觉得我们的生活会一直那么美好。
现在这样和当初比好像少了点感觉,但是也很好了,我爱着他,他也爱着我,我们能每天好好吃饭睡觉,我觉得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