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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芮每天被各个年级前辈的建议弄得焦头烂额，前辈们个个有理，个个有据。杨芮恨不得把脑袋砸开，来装她们的口水。杨芮就像金庸武侠小说里的郭靖，在江南七怪教导下，越学越笨，越学越呆。杨芮受够了零散的说教，她知道要端好教师的碗，吃饱教育的饭，要系统性学习提升自己。杨芮需要一本《降龙十八掌》，或者《独孤九剑》，若有《葵花宝典》也行。
杨芮并不把考核课的失败归咎于王崧舟老师的教学理念，只怪自己内功浅薄，不能流畅自然运用大师的一招一式。杨芮网购于永正、王崧舟、薛法根、窦桂梅的系列著作，潜心研究学习，她坚信有那一天，会让英才语文组刮目相看。
那一天还很远，但其它麻烦很近。课间，小胖子张泽从男厕所屁颠屁颠地跑过操场，喘着粗气站在杨芮面前，睁着大眼，鼓着胖脸说：“杨老师，不好啦。”
杨芮又气又笑，气在脸上，笑在心里，她庆幸不是一年级老师，需要处理学生把屎拉在教室，拉在裤裆里这类脏活臭活。杨芮故作镇定说：“你去把他们叫上来。”
张泽说：“老师……他们……他们不听……不听我的。”杨芮轻捏着张泽肉嘟嘟的脸说：“只长肉，不长胆。刘伟，你和张泽一块去。”
呼啦一声，班上好事男生纷纷跑下去冲向厕所，班上女生站在走廊上看男生攻占厕所。“都给我回来，我只要刘伟和张泽去。”杨芮此时的吼声是渺小的，压制不住那些兔崽子的好奇心。男生们最喜欢起哄环节，明白老师责不罚众，敢于趁乱作妖。
男生们像逮住犯下罪恶滔天的坏蛋一样，把张轩和朗朗羁押出来。“小犯人”的左右胳膊各被两个男生捉住，找不着空抓的“小警察”站在前面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们。队伍后面跟着小监督，时刻准备武力镇压拘捕。
男生们把张轩和朗朗押到杨芮面前，昂着头，叽叽喳喳地数落他们犯下的罪行。男生们红脸粗脖地叫啊，吵啊，指啊，瞪啊，把杨芮的眼、耳给塞满了。
“安静！”杨芮一声震全场，如头母老虎、母狮子。男生们们唯唯诺诺地看着杨芮，等待这凶狠巨兽下一声号令。杨芮不愿吼学生，但不吼学生就不听。开学第一天本打算以知心大姐姐的方式与孩子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吵闹，不得不装啦，杨芮摊牌，沿用老师祖传狮吼功、虎瞪眼、恶狗脸，才使班上跳下钻的猴子变成温顺的羊。
“你们都回教室准备上课。张轩，朗朗你们到办公室来。”杨芮说。张轩、朗朗低着头，迈着婴儿的步伐，拖着鞋子在地上摩擦。
杨芮把靠背木椅一扯、一拉，顺势坐下，盯着他俩。一股子骚气由淡到浓漫进杨芮鼻孔，通过她的喉咙，灌进肺里。这肺受到刺激，一阵痉挛，向大脑发出强烈抗议，大脑立即命令左手捂住鼻子。
张轩和朗朗“噗”地一声笑出来，想极力克制却反复失败，只得偏着头窃笑，肩膀跟着抖笑。杨芮不能笑，这关乎到老师的尊严，关乎到老师在学生心中的地位。人类本能战胜杨芮的自制力，“噗”的一声，杨芮迅速起身转身背过去，辅以“咳咳”声掩盖笑声。杨芮顺带打开窗户，叫他俩站过去，她往后挪挪椅子直到闻不到骚味处方再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