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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京城中逐渐熄灭了各家灯火，只有部分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还散发微弱的光。
柳铭章在孙彬的带领下，来到了罗老爷家账房先生的那处三进院落私宅。
站在墙上望进去，只见院中一片漆黑，连一星半点烛光都没有。
在墙头蹲守了片刻，孙彬率先一跃而入，两米多的高度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进入院子后孙彬回过身来让柳铭章稍后，他先去探查一下府中是不是住着活物。
看着远去的黑影，柳铭章倒觉得挺踏实的，虽然他不害怕遇到看家护院那一类角色，却也不想被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哈吓住，那就完犊子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孙彬从院中折回，告知里头的危险已经全部解除，柳铭章这才转身扒着墙体滑了进去。
像这样的宅子，院中真正能藏隐秘的地方无非是三处，便是书房、卧房，以及一间不知是否存在的密室。
柳铭章之所以要探查账房先生的这处私宅，其实藏着深层的目的。
他坚信，不管是在盛世还是乱世，任何改变阶级命运的人，第一桶金都染着血。
只是不知道此番夜探宅院是否能如他所想，找到账房先生的一些来往信件，好将地主家的隐秘扒出来，哪怕如西门庆一般与潘金莲媾合，放在北宋那也是抄家流放的罪过。
蹑手蹑脚地来到这户人家的书房，里头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孙彬说的“危险解除”是几个意思，但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柳铭章没多问，径自走到房中划开火褶点亮了银烛台，一时间也没找到灯罩，索性就将烛台握在手中，只留下孙彬在外头巡逻看守。
翻找了一阵，柳铭章发现这里的书文信件基本都是一些日常通信，除此之外还有少量产业的契约，藏书中基本没有四书五经，却发现了如《水经注》《伽蓝记》，以及《九章算术》这样的工书杂记。
“莫非他真就这么干净？”
柳铭章挠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旋即把孙彬叫进来一问，得知这院子的主卧中住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其余三名仆人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好和那少爷凑成两对。
这时孙彬说进来的时候用上了一些迷烟，若是想把那家少爷绑起来蒙上双眼带去审问一番也未尝不可，完事以后只需要将他打晕放回床上，次日清晨醒来多半会认为是自己落枕之下做了个噩梦而已。
看到孙彬作为一个捕快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柳铭章着实震惊不小，根本想不明白开封府衙拥有这样的人才为何弃之不用。
孙彬说完后顿了顿，看到柳铭章眼神不太对劲又连忙解释说是自隋唐以来，丹药炼制之法突飞猛进，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蟊贼懂得用西域引进的迷仙花曼陀罗来炼制迷烟迷药，官府虽然不懂配方，但是在缉捕几个采花贼以后缴获过一些。
对于孙彬这欲盖弥彰的解释，柳铭章显然是不相信的，当然，碍于府衙的名声，他自然不会扯下最后那块遮羞布。
转念又想到比起一千年后那些花样百出的“不留伤痕刑讯”，这种装神弄鬼的伎俩已经算是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