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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城这块硬骨头，终于被北伐军啃了下来。
我跟着师部医院开拔一起进了惠州城，抽空去了一趟当地的基督教堂做了次礼拜。对了，应该叫部分残存的基督教堂。我经历过硝烟，目睹过生死，做完了礼拜，心中仍旧久久不能平静，走过破败的街头，看着麻木畏缩的惠州民众蜷缩着，躲在一旁，生怕这一支新来的军阀部队，对他们烧杀抢掠。
惠州之战胜利了，但是革命成功了吗，我不知道。
后方也传来了好消息，瞿恩的腿总算是保住了，虽然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开局不顺的第二次北伐战争，好似一切都又回到正轨，东征军仿佛也回到了以前战无不胜的景象。
好吧，唯一“不幸”的人就是我，因为，我，被楚材的“小跟班”杨立仁逮住了。
“你怎么来前线了，如果不是瞿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杨立仁差人把我从师部医院叫了出来，他的表情很严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你家里人吓死。”
我愣了一下，缓缓回答道，“我是医生，我也是军人，军人为国，只要国家需要，我责无旁贷。”我回答的有些生硬，声音也有些哑，“你和立青不也上前线了么。”我嘟囔了一句。
他看着我充满血丝的眼睛，“错落有致”的新发型，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能说，我们不一样，虽说都是军人，但我们是男人，男人为国，这是男人的职责。因为，他知道我是军医部里唯一的女军医，我也有报国之志，我的技术从来不比男人差，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不公平，每天不断练习各种医学技能，每天夜里挑灯夜读，他从来都知道。
他的眼里闪过欣赏，也有一丝心疼。“战场上，枪炮无眼，再说，真有敌人摸进医院来，你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吗？”
“我有配枪。”我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柯尔特M1911，是把好枪，但是你会用吗？”
好吧，这可真是个致命问题，我摸过枪，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是好像就是，没怎么打过。
他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了，摸了摸我的头。我把头移开，不想让他摸，他的眼神暗了暗，我解释道：“头发好久没洗了，脏。”
“没事，我不嫌你脏，我也脏。”他哈哈笑了起来，把我头发提溜起来一撮，笑到，“我说呢，怎么一绺一绺的，谁设计的发型，这么难看。”
“那是我自己拿个盆扣着绞的。”他被我一噎，又笑了起来，“你说话跟立华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他心里暗暗地想，可夫啊，可夫，你就得该是杨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吴医师在医院门口已经假装走过好几个来回了，护士们的眼神也老是瞟向我们这边，前线战事没那么吃紧了，于是大家开始吃瓜了。
我看向医院门口，实在不想接收大家的眼神攻势，扯了扯立仁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神，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故作镇静的说道：“杨中校，请问军部有什么指示？”
“东征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部军医官，陈可夫少尉。”他也严肃了起来。
“到。”我立刻站好。
“东征军第一军军部令，擢升陈可夫军医官少尉衔为军医官中尉衔，即刻到第一军军部医院任职。”他拿出了委任状。
“是。”我双手接过委任状。心里想着，这回逃不开他楚材，他杨立仁的手掌心了。
后来我才了解到，这原是校长单独委任的，这方暂时按下不提。
东征军前方第三师传来消息，第三师不幸落入陷阱，被叛军的主力包围在华阳附近的塘湖地区，损失惨重。校长闻讯，立即赶到华阳督战，企图挽回败局，还特意带上了东征军总指挥部陈连长率领的护卫连。当然，还有我这颗“大头菜”，以“医术高超”为理由带到了队伍中。
第三师是由粤军改编的，战斗力比较弱。校长赶到指挥所后，连续组织三次抵抗，都失败了。第三师的军队士气低迷，正在调整部署之际，更不幸的消息传来，第三师先头部队，突然遭到叛军林虎部的伏击。于是，第三师全师崩溃。
第三师的师部医院早就已经乱做了一团，我算是真正感受了一回枪炮无眼，战事无常。我还听说，连总指挥部都有人逃命去了。想到还在总指挥部的杨立仁，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拿了几个简单的药品及器材装在布包里，背上我的枪和2匣子子弹，急匆匆地逆着人流往指挥部跑。
临近指挥所，我听到了浓重的浙普口音：“你们，你们，不准撤退！”我跑得更快了，前方的枪声更加近了。快到指挥部了，我侧着身，靠着墙，躲避着流弹，我远远看到杨立仁和护卫连伏在防御工事前，阻挡前方不断涌来的叛军。
“我没子弹了。”“我也没子弹了。”护卫连的子弹逐渐告罄。黑压压的叛军越来越近了。
我也见状从墙后往前射击，从而掩护他们撤退。我不是很熟练，短短几秒，就打空了一个弹匣，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人，我也管不得其他什么了。杨立仁也跟着一起往后撤，他看到是我，便拉着我，与护卫连的人，分散掩护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