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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东方看了一眼远方的海岸线，他能隐约在雾气中看到火光。两支军阀部队在靠近这座海岛的对岸交火，希望能抢占附近的食品仓库和水库，看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针对海心岛和东海研究所的袭击会减少很多。常东方在岸边的一个石墩上坐下，卸下背包，擦拭起自己的步枪，回想起刚才的事。
那位叫做由纪的少女手无寸铁，在搜查背包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看起来并不是军阀和巡天教徒派来的人。在离开掩体前一刻的对视中，常东方发现少女的眼神似乎对他充满了厌恶。“或许只是一种错觉吧。”常东方心想，继续手上的工作。无论如何，由纪是科考队的人，常东方能在她的外套上发现科考队身上的蓝白色南极旗帜，保持谨慎，继续观察总是必要的。
“今天来到东海研究所避难的平民能确认身份吗？”
“按照她本人的叙述，她是一个科考队员，在战争爆发以后和基地失去了联系，根据我的观察，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和可疑通讯设备，我能了解到的只有这么多。”
“最近东南方向的海上有热带风暴，也许她是为了躲避风暴过来的吧。”张云晓笑了笑，似乎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回事。“有袭击及时通知地面上的人撤离，我先到岛的另一边检查一下电缆的连接情况。”
掩体的入口一片漆黑，犹如原始人的洞窟。在东海研究院撤离到这座人工岛以后，这样的情况对常东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陷入无政府状态的陆地无法为人工岛提供稳定的电力供应，整座小岛的电力完全由过去留下的老式发电站提供。在输电设施老化或是受到潮汐侵蚀以后，断电的现象就会变得特别频繁。
“张教授，她是科考队的人，也就是说她和对岸的军阀存在联系，我希望能调拨一些人手监视她的行动。”
“不必了。东海研究院在这座岛上的人手并不多，宝贵的人力需要优先用来扩大掩体和加固人工岛。在行星理事会不复存在以前，我们的研究员同样是科考队的人。科考队与文明派的合作并不稀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常东方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话很快咽了回去。
“张教授，有关大失联事故的报告你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行星理事会的代码很复杂，很多程序还没有办法完全解密。目前我们尚未清楚是太空中的哪一方对地球发动了信号干扰。根据现在我们能知道的信息，留守太空的宇航派为了规避行星理事会的审查，在全球管理系统的基础上独立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决策模型。这套决策模型的底层逻辑以种族存续和最优化决策为核心，智慧生命的道德和伦理准则，似乎并不在这套模型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推测，这就是他们决心袭击地球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说，我们的部队一直在和一群冷酷的机器人对抗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全是如此。”张云晓咳嗽了几声。最近他的辐射病开始变得越发严重。“对泰坦族——这些留守太空的宇航派来说，决策系统是一种工具，用于执行种族整体的意志。”
“上岸的鱼不再是鱼，定居太空的人类也不再是人类。这是一个狂热追求进步的种族，决策模型的学习样本是种族的全体成员，个体的思想是自由的，但群体的意志必然会在这种决策下形成统计规律。这就是我的结论。”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被涂改过无数次的逻辑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