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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已近“知天命”之年,此刻的心绪,一是不敢置信——少年时期的青葱岁月、青年时期的峥嵘年华仿佛仍在眼前,好多想做的事情都还没做、想实现的目标都还遥遥无期、人生的理想还如同镜花水月,怎么就忽然间年近半百,难道就此蹉跎一身,毫无建树?二是还不想放弃,仍想挣扎一番,不说博他个“封妻荫子”,怎么着也想活个人样出来吧。
梁实秋用“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作为中年人的写照,我深以为然。人到中年,父母、亲友日益老去,总有不忍言的一天。就去年而言,我就送走了几位亲友,哀痛之余,不免伤怀自身。
《水浒传》序云“三十未娶,不应再娶;四十未仕,不应再仕”,年过四十仍旧跟功成名就毫不沾边,心知肚明此生其实寥寥,不敢奢望“闻达于诸侯”,恐怕就连稍许一点名气都谈不上了,来此一世又有何用处?
其实中年与其说是年龄段,不如说是一种心境。从表面上看中年似乎与“而立之年”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身体说不上多好,但也没差到哪去,偶尔参加个半马也能捞到成绩;兴趣爱好一如既往,爱看网络小说的还在追更,好玩游戏可能依旧在撸啊撸……但从心态上讲,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和压抑感,就如立秋节气,太阳的威力依旧在、气温依然没有降低多少,但终究早晚要披件单衣了。
丰子恺对此深有体会,过了“不惑之年”,心境就“完全转了个方向”,从“春天”变成“秋天”了。其人青年时期只慕春天——好杨柳与燕子,急切的期盼春的到来。而到了中年,其人“一到秋日心境便十分调和,没有了狂喜和焦灼,对于春,反而非常厌恶了”。由此可见其心绪转变之突兀。
中年是一种心境,从“少年不知愁滋味”到认清现实——自己其实就是个俗人、庸人、普通人;从“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到如今的“柴米油盐”,才觉悟自己终究不是天命之子、注定要成就一番事业之人,而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枚。
中年是一种心境,到了这个年龄段,应该明白“莫要再取媚于世了”,莫要为了微薄小利而失却本心,违背意原地谄媚于人了。职场上的蝇营狗苟、争权夺利之事也该到了放弃的时候了。
中年是一种心境,既然已看透世情,就该懂得人生苦短,快乐只是暂时、痛苦方为永恒,就应当从此山高水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放弃执着,以全新的自我迎接新的世界、迎来新的人生旅途。
中年是一种心境,应当重新认识自己、认清自己、认识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能做的事、做自己愿做的事、处自己能处的人、行自己愿行的路。风淡云轻是中年人生活的常态,宠辱不惊是中年人应有的心态、固守本心是中年人行事的准则。
中年是一种心境,正如“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在人生最后的高光时刻,以自然、平和之心,笑着走向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