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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组合体不是吗？如果说每棵树都长得一样，每朵花都是红的，草都是绿的，人都是黄皮肤、蓝眼睛的——每个人生得都一摸一样，那是该有多可怕啊…”
昏暗的车厢内，零星的几名乘客散落在各不相隔的座位上，他们随着大巴车运行的节奏左右来回摇晃着身子和头颅，那样子活像一排排稻田中迎风飘荡着的麦穗儿。在车子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着两位少年，他们一高一矮，一棕一白，一睡一醒。
陈琪聚精会神盯着手里那块窄小的屏幕，画面中央那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正双唇抿笑着看向他，仿佛在对陈琪隔空喊话一般。
“因此，我想对全体考生说----学究员并不是所有人的出路，它只是一部分人的出路，即使考不上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依旧是多姿多彩的，总有一个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在等着你。”
男人藏在那张小框里，让人觉得却是栩栩如生般。淡白色的光圈笼罩着他的周身，给男人画上了一层圣洁的符号。陈琪突然感到鼻子里一阵酸痒，跟着泪腺便涌出来股热乎乎的盐水。
“嘀——嘀——”
车窗外，红绿橙黄的各色幽光跟挤着闪过，中间不停的有几声穿行而过的喇叭音和街上杂乱的人叫。这些摆在一块儿，都使得这地儿成不了一个哭泣的好地方，所以陈琪下眼皮里包裹着的水珠一直卡在里面，舍不得掉下来。
那时候还是在成绩出来的两天前。
陈琪原本并不显得紧张的心绪随着日期的临近也变得不断躁动起来，他已经连续几天都在做成绩出来时的梦了。梦里有妈、爸，有阿武，还有知道自己要出成绩的亲戚、邻居、熟人…不过令他苦恼的是梦里似乎并没有给出过多的预兆，他曾尝试着去努力找到一些线索，比如从他们的表情、动作中看出点什么，但他们每个人都背对着自己，两手耸拉着挂在身前，就像小时候看恐怖片里的僵尸。
心烦意乱的陈琪跟阿武说明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糟糕状态。
“哈哈哈～你呀…”他用力拍着阿东的肩膀，捂着肚子笑道，“我知道这个，放心吧～我当时成绩出来之前也是这样，烦躁的很哩！本来还没啥…结果叻？离它公布的时间越近、我就越紧张…诶呀～你记不记得我当时给你说过，出成绩前一天，晚上的时候…我真真切切的梦见我没考上！可结果不还是考上了嘛～而且——还比我想的还高那么多…”
少年叨叨叨得在陈琪面前讲个不停。陈琪知道他是好心安慰自己，也知道在眼前的少年看来，这就是那么回事。只不过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陈琪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两人最后决定还是去了一趟那个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那所学校——行校。行校是陈琪所在地域内唯一的一所在国家排得上号的学校。虽然将校放在全国上比较它并不突出，就像尖子班里学习最差的那个学生。你说他学习好呢、还是不好？尽管如此，它仍是全域的几百万学生、几千万家长心中的圣所。
也是陈琪的。
它成了挤进“别人家的孩子”“儿时梦想中的学校”的一张门票，尽管它离那些个“传奇”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当陈琪选择去报名它的时候，似乎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便离自己更近了一步，也没有如此的触不可及，作为一个永远挂在梦想中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