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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青丘出来,往人间一遭。
万没想到,一入世,人间险恶就猝不及防地展露在我面前。
——小狐十一日记
“走走走,我游游游,小狐凡间来做客,吃喝玩乐挂心头,挂心头!”
我哼着自己编的小歌儿,走在人间市集上。
街上车水马龙,道两边儿小贩叫卖好不热闹,临近黄昏,更是摆满吃食。这儿是盆糕,那是红枣蜜,热乎乎的麻辣鱼带着辣椒味儿冲进鼻孔,左边小摊的大伯正拿下一屉冒着气的包子,鼓鼓的肉馅塞满了面皮,活像一个个圆乎乎的胖娃娃。
闻着……着实是香啊!
我吸了吸鼻子,一股肉香狡猾地瞧准时机,“呲溜”钻进鼻子里,肚子恰到好处“咕噜噜”地叫起来。
好饿……
若不是化了人形,我估计我的狐狸耳朵都要耷拉下来。
买个包子来吃吧!
一摸口袋,我腾地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口袋里空空如也,我居然没带钱啊!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是好?
我暗自叫苦。
常言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没带钱,莫不是叫我这只吃肉的狐狸去喝西北风么?
我懊恼的晃了晃脑袋,这哪是狐狸的脑子,分明是猪的!
眼见肚子越来越饿,四下里却人来人往,我挤到一个偏僻巷子,想着找些小石头变个银子出来救救急。正低头寻找,听得身旁一个女声:“姑娘这是干嘛呢?”
一双绣鞋立在我眼前,我抬头一瞧,一个约么四十左右的妇人,穿着暗花绸缎衣,头插银钗,慈眉善目,和气地询问我。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答道:“我在变钱……噢不不不,我……我找钱。我出门……结果钱掉在地上,找不到了。”我心下飞快地想:总不能告诉她我缺钱想变点银子花呀!这个理由应该能搪塞过去吧?没成想,那妇人听到我这么说,很热心地说,“小姑娘,钱掉在地上哪儿能找得到呢?恐怕不知道被谁捡了去了,我看你孤身一人,倒不如到我家坐坐,吃口饭再走,看你这样子可是饿了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推辞到:“我有钱,再说我也不是很饿……”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拆穿了我的谎言,搞得场面很是尴尬。
“不妨事”,那娘子笑了,用两只戴了金灿灿镯子的手拉了我的手,细细的端详我。“瞧瞧这小模样,可怜见儿的。我家蒸了肉包子,最是好吃,进屋吃一口吧。”说着就拉着我往巷子里一扇小门走去。
什么人间险恶?这人间的人分明都是活菩萨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于是乎我感恩戴德、从善如流地跟随着她进了院子,迎面看见一个男人很是错愕地看着我。
“小妹妹别害怕,这是我男人”,妇人指着他道:“我们两口子都姓李,你就叫他李大哥,叫我李娘子就成。”说罢把我拉进屋内,给门外的汉子递了个眼色。“小妹子钱丢了,我看见她饿得直难受呢!你还不快去把给咱儿子的肉包子热上两个,让人家尝尝咱的手艺!”
李娘子用手打了那汉子的胳膊一下,汉子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一溜烟跑去了西屋。
顷刻,一屉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摆在了我眼前。
“小妹子,你快尝一口”,李娘子眼含笑意,殷勤地拿出碗筷,夹出一个包子放在我碗中。
“我家男人最拿手的包子,吃过之后感觉赛过神仙哩!”
前两日刚遇到个神仙,而今吃包子又来了个赛神仙!我心里暗自好笑。吃了一口包子,嗯……又滑又嫩,满嘴流油,满口喷香。
“唔……好吃”我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多谢李娘子和大哥了!”
“好吃就多吃些!”李娘子眉开眼笑,又夹一个包子放在我碗里。
不知怎的,他们两口子一口不吃,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着我吃。我被看的怪不好意思,推了推笼屉说:“李娘子,您和大哥忙活做的,您们也吃两个。”
“不用,不用。”李大哥慌忙摆手,局促地用围裙摸了摸手上的油,神色有些紧张。
“就是,”李娘子帮腔道:“我和你大哥吃过了,你快吃。”说着顺手把笼屉重新往我面前推了推,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这包子,越吃才越有滋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