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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柔的音乐过后，铃声响起，灯光璀璨、亮如白昼的宿舍区瞬间一片黑暗。
对于内宿的高中生而言，不管是起床铃还是就寝铃，永远都过于仓促，黑暗中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我擦”声，夹杂着少量的嚎叫声，男女皆有。
宿舍区的“统治者”——教官们开始了日常的“巡山”，而怀着一颗按捺不住疯狂作死之心的学生们也开始了跟教官斗智斗勇的无声抗争，宿舍区迅速安静下来，唯有规律性的脚步声在楼道回响。
“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文佳佳默念了一段不甚了了的佛经，感觉清净了许多，便默默睡下，也不管宿舍女生们藏手机、盯梢楼道、吃零食之类的小动作。
不反对、不反感、不参与、不理会，她觉得自己跟这些幼稚的行为毫无关联。
自幼不得父母贴身照顾的她觉得自己比同龄人心态沉稳不少。
幼时父母外地工作，陪伴她最多的是老屋区的各家老爷爷老奶奶以及他们的各种稀奇古怪故事。她最害怕的是夜幕中那狭窄逼仄带着陈腐气息的石头巷子，仿佛黑暗中总有一双怀着莫名恶意的眼眸盯着自己，随时要吞没自己弱小的身子。小女生的惊恐，总瞒不住老师的一双慧眼。于是，小学时她在老师那里接触到了这一篇晦涩难懂的文字，并努力背诵了下来。
教官过后，宿舍里小动作多了起来，但都与文佳佳无关。
文佳佳被吵醒的时候恰巧听到了赵淑敏颤抖的话，不由心中也是一惊，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又悄咪咪听了几分钟，索然无味，便继续躺着。
“……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默念了一段后，她发现自己竟睡不着了，心里的恐慌压抑不住地弥漫，让她重温了一回幼时颤巍巍站在石头巷子里的无助。
“我总觉得咱们李老师经验丰富、足智多谋，只怕是故意吓一下大家伙儿，也早料到大家的反应，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睡得香呢！”在老师面前素来乖巧文静、懂事听话的徐雅惠轻声笑了一下，一边递水轻声安慰赵淑敏，“淑敏别怕，李老师要知道了你做噩梦，怕是要笑掉大牙，他只是假装神秘跟大伙儿开个玩笑。”
这话却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头，泛起了阵阵涟漪。
“你们说张拾究竟是谁呢？李老师编出来的？”
“说不定是他高中同学或者大学同学……”
“也许是他以前喜欢的女生，这个名字似乎很重要……”
“难道是他喜欢过的一个女生，以前提起过他曾经带过的学习委员，非常自觉乖巧，班级工作也做得很好，还被他推荐评过市优秀学生……”
“市优啊，好厉害，那个女生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吗？也许只是他偏爱……”
……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素来稀缺。况且，智者永远是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势，根本懒得理会谣言，或者过耳不过心，万事不盈于心。或许，这就是谣言总是易于弥漫难以终止的原因吧。
文佳佳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智者，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还算清醒。
听着宿友们一步步将话题歪到了限制级别，将一个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变成了人云亦云的确凿事实，她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不知道李老师知道这些会作何感想。
翌日清晨，慢条斯理吃完早餐来到教室的文佳佳看到了李老师，发现他似乎也没睡好，眼睛有些发红，眼神有些涣散地端坐在讲台盯着座位表发愣。
昨日“小寨山之旅”她虽然没有参与，却从同学们的七嘴八舌中基本上还原了全部的经过。没有参与倒不是不屑于，她一来错过了班群里的“召集令”，二来确实缺乏锻炼、体力不支，三来喜欢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