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懂山县,是座很落后的县城。县城唯有一个影院,恰逢它正装修的时节,想看新上映的小众文艺片压根不可能。就算是商业卖座的爆米花电影,也得去到三四十公里外的市区,和全国各地来的游客一起穿梭在热气蒸腾后稍显凉爽的傍晚。游过四面八方乱窜的电瓶车河,手里揣的金拱门麦旋风早已融化成汤,直抵影城那个刹那,就如同按下了加速键,终于走向了现代文明。
人奇怪的地方在于——总是生活在别处。在县城时怀念边缘的城市生活,在城中村密密密麻麻的电线杆、交错复杂的巷道里,总是怀念懂山县这片茶店比食肆密度还高的神奇热土。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是在建的交通项目和新能源高科技工厂,我鼻子里吸收的是都市滚滚向前的尘土,却依稀怀念起高原的丑苹果,糯糯香香的纯白苞谷,以及夹杂着丝丝妖艳紫边的洋芋。更想拥抱的是,围桌喝茶无边畅聊、制造希望的日子,流动的滚烫热水,熨开的不止是黝黑双手捧过的晒青毛茶,更是燃起眼神中自然生长的野火。
纯子和我就是在懂山的铁板烧店偶然认识的,说来奇怪,那是唯一一次我没有带打火机出门。平时强迫症如我,总会查看包里物件是否齐全归位,往复两三遍才如释重负地迈开步子。人到了懂山县入乡随俗,从薄荷味的万宝路换成了本地土生土长的“抚仙”。彼时,铁板前没有戴白色高帽的师傅在炙烤和牛,全靠自助手动将牛肉片一整盘倒入涮了油的锡纸上,滋啦滋啦冒着热气。在等待的间隙烟瘾犯了,我一发现没带打火机,心情有些暴躁,环顾四周,瞥见隔壁桌有位很出挑的女士静坐挂着笑容,侧身仔细听着友人们交谈。她穿着风格属于刻意舒适又显得凹凸有致的派别,眸子活像石碣龙眼的核儿般乌黑发亮。后来打听才知道她叫纯子,而我,当然是找她借的火。
我叫金晴岚,金色阳光的金,晴天的晴,山风岚。而纯子的名字是她小学老师帮忙取的,不难看出,她的老师是个日本文学迷。一个毕业于省城师范学院,被散漫的自我“发配”到偏远地区小学当老师的沉默青年,平时除了周日赶集,剩下的娱乐就是看日本文学,读到《人间失格》时老泪纵横。那时,他才22岁,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帮纯子起名的时候,他正在看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