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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脚步姗姗来迟。
郭占金很忙,梅香回家照顾朱贵的时间自然多了些,除了给朱贵烧炕,还得生火炉子,收拾朱贵的卫生。其时,朱贵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甚至有时都不知道梅香是谁,也不怎么骂人了。
眼见得朱贵没几天活头了。郭占金也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朱贵,尤其是到了晚上,梅香看见朱贵的样子吓得不行,经常是郭占金过来给朱贵填填炉子,有时还陪半死不活的朱贵说几句话,说他们小时候的事,还说一些比小时候更久远的的事。
十月隆冬,天早早儿的就黑了下来。
郭占金在家里陪下乡的干部喝了不少酒。送走乡干部,他还惦记着给梅香挂上棉窗帘,然后又想起了给朱贵填点炭火。于是披着件棉衣一路摇摇晃晃,颠颠撞撞的推开朱贵的院门。
家里黑灯瞎火的,还有点儿阴森森的感觉,难怪梅香一到晚上就不敢过来了,家里有个活鬼呢,郭占金心里想着。不由得嗤嗤的笑出了声:活鬼,嘿嘿,活鬼。
他进屋后开灯。见朱贵已经歪在炕上睡着了。郭占金先给炉子填了一块炭,还使劲儿的捅咕了一会儿,见炉火呼呼的响起来,他才坐在朱贵头部的位置上,看着朱贵瘦的像一颗山药蛋大小的脑袋上,两个深陷的眼窝,也像极了两个山药眼儿,干瘦的脸上土灰色的皮肤没有一点儿光泽,也像极了发了芽的山药皮,突起的牙槽骨上稀稀拉拉的几颗黄牙在外面露着,呲牙咧嘴的样子,真的像个鬼一样了。
郭占金酒醉之下,竟分不清楚朱贵是死了还是没死。他伸手摇了摇朱贵的头,朱贵没有反应,他又捏起朱贵脸上皱褶的皮掐了一下。朱贵慢慢的睁开了死鱼一样的眼睛,骂了一句:“半夜三更的,你扑来做甚了,想盼望我死了,你等的哇。”
“你妈的,你秋后的蚂蚱了,还能蹦跶几天,还嘴硬了,爷能看着你死,你信不信。”
“哼,头上就顶了个死,谁多会儿死还不敢定了,说不定一会儿你一出门就一跤跌死了,赶紧滚,爷不想跟你废话。”朱贵说完,呲牙咧嘴的样子显得很不耐烦,显然这会儿,他是及其的不想和郭占金废话了。
“你当爷想看你,爷是心疼梅香,再忙也得给你个孙子送饭,生炉子,加炭。”说着,郭占金在朱贵的头上轻轻的扇了一下,又高高的举起自己的铁拳在朱贵的眼前晃了几下。
这些习惯了的示威性的举动,突然激活了朱贵麻木了许久的神经,朱贵被激怒了。他伸出鸡爪子一样干瘪的手,死命的抓住郭占金的衣服不放,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蓝色的怒火,他竖了几下脖子,用尽全力向郭占金的脸上唾了一口。郭占金没想到朱贵会来这么一手,他气极了,一只手抓住朱贵的头发,一只手擦掉脸上那些粘稠的带着酸臭味的东西,然后高高的举起,半升大的拳头就要打下去。
这时,咣的一声,门开了。
三桃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外已经将屋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三桃其实刚回来,因为这是从逃走以后第一次回家。她惦记着家里,也惦记着生病的父亲,就自己一个人先回家了,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外,隔着玻璃就看见了郭占金举起拳头正要打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