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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了677分的事在整个循化一中乃至全县城轰动了。这个成绩是全县的理科高考状元,在全省都排得上前十,这是近五年里绝无仅有的。
张大人亲自登门造访,一进门,看见我们家徒四壁,就连说“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他以我的恩师自居,历数我高中三年如何顽劣成性、不听教诲、胡作非为、浪费天赋,他又是如何呕心沥血、拨乱反正、循循善诱,让我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他甚至说如果我要听他的教导,考个HEB省状元都没问题!
张大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的天花乱坠。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爸妈也都插不上话,只是在一旁听着,不时端茶倒水,发点心递香烟,笑得合不拢嘴。
开小卖部的史老头也来了,说早看出来我是个文曲星下凡,查分数的时候就预感我的成绩特别好,没想到竟然是个状元!还质问我为啥没在他那继续查,好让他也沾沾喜气。看着他黑豆似的小眼睛从幸灾乐祸变成了恭维谄媚,我竟然无言以对。
见面不点头的邻居都来了,还有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也来了,他们以前嫌我们家穷,街上遇见了都是绕着走的。来了以后纷纷道喜,然后一个个开始带着浓厚的感情追忆过往,大谈以前的交情和对我们家的恩惠。不是叔伯就是姨娘,我还是只有听着的份儿。
最后大家又请张大人讲了一遍我在学校的种种过往,张大人兴致高昂,添油加醋、活灵活现地又讲了一遍,重点当然是我怎么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似的惹是生非,他怎么像如来佛祖一样扭转乾坤,最后点化了我,让我修成正果。他讲的比上一次还精彩,甚至比单田芳的评书还要精彩!
大伙儿听得如痴如醉,一致认为张大人是我的一世恩师,再世父母,他们自己也都是我大大小小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然后,他们得出结论,做人要知恩图报,以后有了出息要时时刻刻记着他们,决不能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无话可说,只好陪着笑脸一一应承下来。
最后,张大人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邀请我参加学校明天的开学典礼,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主席台发言。这个消息又像在这拥挤的小屋里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把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老爸老妈高兴的几乎发了疯,把家里稍微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当做红包送了出去,张大人的礼包最大最贵重,他推辞了两下,就欣然笑纳了。其他人见者有份,皆大欢喜。
大家又闲谈了一会儿,才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临走,张大人一再叮嘱我,明天讲话的重点是感谢学校,感谢老师,同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学弟学妹们加油打气,激励他们以自己为榜样,遵守校规,刻苦学习,取得满意的高考成绩,考上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我沉吟着还没回答,他就迈着八字步走了。
明天这讲话到底应该怎么讲呢?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烟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在天色渐渐发白的时候,我终于想到自己该讲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