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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才意识到,当年我一个人拖着行李,途经两个小时的地铁、公交车的路程来到这里,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我不是那种天之骄子,内心深处的骄傲和自信在大学之后早已荡然无存。我知道心里的苦闷,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生存的,知道我要是呆在老家结果会更糟。所以,我毅然决然地来了。2018年,是一个美妙的年份。那个夏天,除了有点儿热,一切都刚刚好;那个夏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无限可能。
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毕业在家里滞留了一个月。每天早上唤醒我的是母亲的呼唤,她希望我早点起来吃早餐,希望我就留在家里,找个工作,尽快组建家庭。我那会不知道怎么样和父母沟通,常常生闷气,一声不吭,把自己和父母都“禁言”。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行为叫“冷暴力”,而且对别人的伤害很大。渐渐老去的父亲,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知道有些事情不宜问,便只能一口一口嘬着香烟。就这样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我才开始投简历,意向的城市天南海北,中意的岗位五花八门,但大多都需要实地面试,我因为怕失败而没有出门,便都错过了这些机会。
有一天,我在同学的朋友圈看到了招聘信息,犹豫了很久,才发出了“在吗”两个字,万幸同学非常有礼貌,即使我们之前可能都没怎么接触过,她还是介绍我去了这个岗位。在这里要对她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感谢,一直以来都很遗憾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她。
在南下的火车上,我就这么一直坐到了终点站,眼前掠过很多风景,却没有了记录下来的精力,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很快又见到它们。所幸,一切顺利。初来乍到,凭着宁走二里地,也不花钱的想法,跟着导航来回晃了两个小时,都还没找到目的地,迫于无奈,只好找了摩的问路,然后五分钟就准确抵达。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确实就不是问题。住在青旅,我感觉到了熟悉和陌生,熟悉的上下铺,陌生的人来来往往,只有我在这里一呆就是半个月。行色匆匆的路人,看不到眼前的风景,就像是江边的汽笛声,大家只会觉得吵闹,只有我,习惯了听着声音,看它远航。附近有个大学城,偶尔我也会假装散步去那里走走。“热情洋溢、生机勃勃、充满希望……”走在路边,被一座又一座高楼包围,和一群又一群人擦身而过,这种失落的心情太真实了。在接到面试通知的邀请后,我以最快的速度退掉了房子,然后收拾好行李,包括一些瓶瓶罐罐、水桶、晾衣架,出发前往公司。这一次,我又犯了错,跟着导航坐地铁还比较顺利,出来坐公交车的时候,就傻了眼,不同的出站口出来天差地别,甚至要绕很远的路才可以过去。现在想想,我为什么不直接打车用钱解决这个问题呢?作为一个连坐地铁攻略都没看过的人,天真的以为出了站,不是去坐车就不可以进去的。
兜兜转转,我终于是抵达了公司。保安大叔看我的装扮和行李,认定我不是来工作的,言语中也多了几分戒备。在领导沟通之后,大叔礼貌地放行,我窘迫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涨红了脸,才挤出几个字:“大叔,我的行李可以先放在这里吗?”原来我内心,也有点儿“虚荣感”,想迫不及待丢掉这些包袱。面试走了流程,从小不善言辞的我,回答问题的声音轻的都被呼呼的风扇盖了过去,磕磕绊绊,稀里糊涂就签了合同。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在想,我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但生活没有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已过晌午,我得赶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在同事的推荐下,来到了城中村,兜兜转转,从一个围城进入了另一个围城。毫无头绪,不善交际,又是稀里糊涂,签了几个月的单间。一张白纸来到这里,只能被恣意涂画。这是一个温馨的村庄,自行车的叮铃声不绝于耳,各种热情的小摊让人感到亲切,每天花二十分钟走到公司,我很快就适应了。
就在我慢慢习惯这样重复的生活的时候,珍妮走进了我的生活,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石头,瞬间就在我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人和人都是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最好的,热情又虚伪,新鲜又浪漫。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仅为一个爱P图的女生,长相甜美,但总是P的很奇怪。当然,也没有直接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因为我连自己部门的同事也都只是沟通工作。甚至有一次她来我们部门协助工作,我们全程都没有交流过。假若真的有爱神,他一定早已注意到了,我不时偷瞄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对人家有感觉,却不敢实际做些什么,这个时候能够给我们射一支箭,或许我们的开始会更加早一点。
工作的关系,我在群里加了她的好友,我太过官方和客气的语气,引来了她的吐槽,“你一直都是这么严肃的吗?”“你这样聊天,怎么会有女生愿意继续下去?”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知道,以前我是很会和女生聊天,在那个“暖男”还不是贬义词的年代,这是我收获的最多评价。有时候,改变确实不一定会让自己满意。在这样频繁的吐槽中,我们熟络起来,我也会开一些玩笑,吐槽她工作中的不足,然后一起痛批公司。我会去找一些有趣的小礼物,至少在我看来是有趣的,珍妮觉得这些都太直男了,不实用也实在是让人感到枯燥。比如一本自己喜欢看的书,一个发卡,一些书签,一支笔等等,对于我而言,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对于珍妮而言,可能是痛苦的经历吧。但我很感谢她的尊重和包容,每次都尽可能礼貌地表达,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