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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个身上纹着青龙白虎毒蜘蛛、蝎子盘蛇鬼骷髅的人靠了过来,在药浴池里将我团团围住了,个个眼神凶神恶煞,仿佛是要把我给吃了。
“就是你吧?把我兄弟的老爸给打了!”一人瞪着眼,恶狠狠得道,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我不仅怀疑自己跟他有夺妻之仇绿帽之恨。
“那老畜生,我打得都是轻的!想怎么样都冲我来!”我倒是不怂。
“就是他!”
“很有种啊!给老子往死里打!”
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一拥而上,无关人等纷纷吓得光着腚跑了出去,整个药池顿时水花四溅……
……
我失业了,内心慌得一匹,所以想回家散散心,过渡一下。
我虽然一向以剑客自诩,觉得自己像个剑客,但从不想踏入江湖纷争,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陷入与他人的流血争战之中。
下午四点刚下火车,故乡小城还是喧闹得很,这种喧闹,跟大城市的不一样,是充满市井乡情的烟火气息,脚下地摊拥挤不堪,露天的煤气灶台火焰呼呼窜得老高舔着发焦的锅底,辣椒味很是呛鼻。
我拖着掉了一只轮子的行李箱,走出火车站,远处山头托着六月毕业季的夕阳和几片火烧云,映着我青春而疲惫的脸庞红红的,几颗显眼的青春痘也跟着发着光。
“小兄弟,坐车不?去哪儿?”的士摩托三轮车,司机一个比一个热情,我掏出根烟点了,不理不睬,走过司机们,走过水果摊裤袜摊煎饼摊,绕过几只伸到我眼睛鼻子下的拿着破碗将里面硬币抖得哐哐响的枯瘦的手,终于还是没能走过一只算卦摊。
“留步,小兄弟。”卦摊前的中年汉子开口道。
“叫我?”我停下了脚步,吐出一口烟来,中年汉子“留步”二字实在是比别的摊贩的招呼高深了许多。
“本命年,要破财啊!”中年汉子低头摆弄着签筒,将一本破旧的《周易》往一旁挪了挪,搬出一只马扎来,摆在自己对面,示意我落座。
我犹豫着坐下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本命年的?”
“慧眼如炬兮窥天地,渡有缘人来换酒钱。”中年汉子意味深长地笑着,忽然凑近前来低声道:“兄弟你的红底裤露边了,很是显眼啊!”
我丢下烟头起身欲走。
“且慢,老夫不弄玄虚如实相告,老夫一片赤诚,希望能助有缘人,奈何兄弟你……唉”
“我?”
“你印堂隐隐泛黑啊!破财犯贱之兆啊!”中年人摇摇头。
“犯贱?什么犯贱?”我抹了一把额头。
“犯小人啊!”中年汉子道,“别擦了,那是擦不掉滴。”
“那,应该怎么破?大……大师。”
“红底裤你穿了,只是穿得迟了些。再搞根红绳系手腕上,男左,女右。”大师笑道:“切记切记。”
“就这么简单?”
“我说小兄弟啊!看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见事如此迟钝呢?让我们修行之人提及粪土之物,很伤根基的。”
我恍然醒悟,在胸口内兜摸了一阵,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张红色的,正打算换张绿皮的,大师已经眼疾手快接了过去。
“鉴你诚心,送你十言。你可记好了。”大师鉴了一番钞票的真假,然后正襟危坐,悠然高声道:“本命勿伸拳,小人来要钱。乙卯不入浴,浊气自然去。”
我心中默念了几遍,只第三句朦胧不清,正欲再讨教,一声“城管来了”响破天际,大师已飘然远去,连我屁股下的马扎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