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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玫瑰编成花冠送给你，不仅仅是为了给你带来乐趣，而是出于喜爱玫瑰本身，它们永不凋谢。
——菲洛斯特拉托斯1
画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画完了墙角那一堆石膏几何体，换了张新素描纸，固定在画板上，用铅笔勾勒起昨夜在梦里飞行时看到的风景来——点点苍山般的楼宇，河川似的街道……
走廊上有人喊他的名字，“郑然——”，伴随着喊声，一颗篮球哐的一声砸在画室门框上又反弹回去，夏阳捧着它倏地出现在门口，一眼找到了画架子丛中的郑然，笑着做势要把球掷过去，对方没抬头，面无表情地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凳子。
“不坐不坐，走，找林夕打球去。”
“咱能不能把分贝降低点儿，大嗓门儿的小茉莉2，楼都被你喊塌了——”
话未讲完，画板已经被夏阳从上方抽走，铅笔犹自在纸上划下长长的一道。郑然两道墨痕似的眉拧了起来，聚着点怒气，左边那一道显得更高了，然而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并没有露出半点凶光，嘴角也没有向下撇，夏阳就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并不理会，把画板往墙边一靠，边后退边观看：又凭空想像着画，柴老头见了准又叨叨，说你不切实际，你当然也不鸟他；不过画得还不赖……
“走，”郑然收拾好画具招呼了一声，向门口走去，夏阳跟着往外走，路过
1菲洛斯特拉托斯：古希腊作家、诡辩家。2大嗓门的小茉莉：意大利童话《假话国历险记》中的主人公。
讲台时，对立在案子上的断臂维纳斯像脱口来了一句，“回见，两千多岁的老美人儿。”
“得快点，月亮都出来了。”夏阳左手食指转着球，右手朝走廊外指了指，郑然瞥了一眼，果然月亮悬在东天边，像一枚金珀珠缀在碧青丝绒上，回头望望，酡红的日头却还未沉，倦倦地倚在一堆暄软的橙黄色云朵中，宛如倚在一张亮丽辉煌的沙发床上，大有歇息片刻再动身的意思。
日头用细长柔亮的手指，宠溺地为这两个十五六岁少年秀颀的身影涂抹上一层绵密的金粉。穿过长长的走廊，他们来到楼梯口，一个把球一丢，跟着大步向下蹦，楼梯间发出工东工东大而闷的一串巨响；五六级台阶并作一阶，来回二三十级，展眼间已经跳到了楼前的空地上。快点快点！他边捡球边喊，催得同伴儿也照着他的样子从二楼一路蹦了下来。
“早知道你得传染成夏阳那样。”郑然还没站稳，耳畔响起一个女孩子清甜的话语声，抬头看时，徐冉冉笑盈盈地站在弥满橙花芬芳的煦煦斜晖里。
“我这样咋了？”夏阳转过身，故意凶巴巴地盯住徐冉冉：“我这样好着呢，好得不得了！”
“是很好，就是扳不倒儿骑兔子——没个稳当劲儿。”徐冉冉顾自笑着，“林夕呢，你们三剑侠不是天天摽在一块儿的吗？”
“就去找他，他早走了一步。——放学不回家，来回溜达啥？”
“落了点东西。——班里还有人吗？”
徐冉冉问着夏阳，眼睛却看向郑然，郑然摇摇头说不知道。
“有，那几只勤奋的笨鸟还在那起劲的扑楞呢。刚才六二班两个小子被章老班抓了公差，往咱们班抬了张课桌，准有新情况。”
“这么说，我们家的蜜蜜提前转学过来了？”徐冉冉略想了想，带点不确定的口吻自语。
“你们家的秘密？谁要转到咱们班？”夏阳不喜欢别人提到秘密，忍不住还是要打探；郑然的好奇心也被逗了起来，想跟着听听答案。
“对，还真是个秘密，一个特别漂亮的秘密。”夏阳的不耐烦，让徐冉冉找到了乐子，她忍着笑继续说：“现在不告诉你，赶明儿就知道了。”
“比你还漂亮？你就够漂亮的了。”夏阳耸着鼻子冲徐冉冉做个怪相，“不说我们也不想知道，走。”说完把球向前方抛出去老高，紧跟着追过去。郑然朝那女生摆摆手，也跑去抢球。
“嗨，你们俩，这事儿林夕最清楚，问他。”
两个男生相互传着球向校门口走，听到二楼走廊上传来徐冉冉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回答：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