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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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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父亲的骨灰去一座很深很远的山里,是妈妈交给我的任务。车子很慢,路途很长一路上又颠簸崎岖。我很害怕,我不敢望向车子的窗外。只因我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看到绿色的丛林就会联想到有蟒蛇出没。
  我很讨厌我的胆小,我知道妈妈也十分讨厌我这样的女孩。但我很听话,大概因为她的要面子吧,所以她也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不爱我。就算我怕她怕的要死,但我还是偷偷瞒了妈妈一件事,我偷了她很多钱。我从书上看到很多坏人都会藏在深山处打劫,他们不信神明没有道德底线。我很怕,我怕被伤害更怕他们把爸爸唯一栖息的盒子抢走。
  我想我一定要把爸爸送到终点。车子吱呀吱呀的摇晃,我好困,困的没有任何力气。我抱着他能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心口疼得无法呼吸,我多想我抱得再紧一点他的灵魂能回到盒里跟我说说话啊。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我感受的人了。
  晨凝山到站了。司机师傅熟练的重复着他的口令。他的这浑厚的一声把整车都在熟睡的人都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大家都同时站起身来陆陆续续的下车。熙熙攘攘的队伍里我听到一位长头发戴眼镜高高的男人,他张开双臂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像个艺术家一样放荡不羁的灵魂。言语之间都是渴望这种山明水秀,水天一色的美景。而我看着他在看看这寂寞的呆板的绿色毫无生趣可言。大概对生活没有热情的人无法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吧。大概是我不舍让爸爸一个人留在这片绿色的寂寞的深山处。
  裤子里的手机在震了,是妈妈给我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喧闹不已,我听到了表弟弟的叫喊声。是妈妈在给外婆过寿。听着妈妈对我敷衍潦草的几句关心,我实在很想立刻挂断电话,可我只有一腔想的冲动却没有挂断的勇气。终于在外婆的招呼中结束了这个让我痛苦的过程。
  滴答滴答,开始下雨了。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人们就开始抱怨起对方的考虑不周。而我的预见能力让我觉得我有些聪明。
  我穿着黑色长袍雨衣尽量让我的全身不受它的淋落。但还是让它从我的指尖里钻了空子。嘀嗒嘀嗒越来越大,我顾不了那么多的雨那么难走的泥泞路了,我只想拼命的往前跑。往好走的路去,去找爸爸的家去让爸爸的亲人给我做一碗热乎乎的面,我是真的饿了啊。
  这里山连着山,地靠着地。我艰难的靠着脑海里想着背的滚瓜烂熟的地址,翻过了晨凝山。翠绿的山的脚下是一片村落,和妈妈说的半分无二。沿着泥巴和狗屎爬满黄土胚的墙里走去,顺着电线杆的大牌子所指的村庄里寻找着,找一户在村庄里最深处的山脚下养着羊和牛的人家,那里面住的是爸爸的妈妈——我的奶奶,是我唯一没有见过的亲人。
  就在我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那条路里才能找到通往最深处的路时,一声咩咩叫给了我新的希望,羊的羊角上是缠有红色丝带的,它一定是有主的,我想那既然自己找晚上也大概也可能!找不到奶奶,还不如破釜沉舟跟着这个小羊走。兴许它能赐给我好运。
  小羊在前面,我在后面。它不住的在前面拉粪,而那刺鼻的难闻气味让我无法忍受。不时村子里还有野狗在路上打架,这让我更加抱紧父亲的骨灰盒,我难以想象爸爸和妈妈是怎么走在一起并生下了我。
  走着走着,绕过一个个犄角旮旯,跨过一个个臭水沟。果真,跟着它是没错的。我找到了奶奶的家。
  只有一间很小破败不堪的房子在大山的脚下,成群的鸡在地上吃食,眼前的人小小的佝偻的坐在门口下,布满沟壑的脸上饱经沧桑,她看起来很老,比外婆要大个十多岁。我不忍也不知道跟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说些什么,仿佛说些什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我也从来没想过有见她的一面会是在父亲去世后。
  你找谁?一声叫喊打破了我的思绪,终究还是奶奶给了我和她说话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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