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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传记,所以我跳过了战争的场面,实际上即使是传记,我还是会跳过战争的场面。
因为单王谷从没有经过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战争,在王氏家族自皋陶向西迁入大别山鳞爪一样张开的山脉,散落在蜿蜒曲折的谷地中间之前,就像一颗被抛在棋盘外的棋子一样,华夏的地图上从来没有它的一席之地。世上的刀光剑影,惊雷霹雳,甚至是自然界的野火,都不屑于轰轰烈烈地光临一次。
就连绘制《禹贡地域图》的裴秀,来淮南王地界采风的时候,也顺利的与它擦肩而过。那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一张图纸的具体位置含糊出入,此后二千多年,不再有任何风吹草动,能吸引它慵懒的一撇。
故事与这位随性的世家公子擦肩而过,却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在他死后的很多很多年,才有山西王家坝一队牛车,沿着他入谷的路径,仓促而草率的,踩过无人的谷底,一路披荆斩棘,栉风沐雨。进入了这个古树参天,蛇蚁横行的荒蛮之地。
王启年带着他的人和牛马出发的时候,没有任何计划,因为那时候偌大的山西亦无他的容身之地。
平遥古城,有一半的房子,都出自他家祖辈之手,那是一双双粗糙有力的男人们的手,他们将青砖,石砖,土砖沿着笔直的麻线垒高。
又根据每家不同的经济条件结合当时当地的市情行情,选择各色木料,沟槽瓦当。为人口众多的旺家大族,搭建崭新的房屋楼台,戏院茶楼。
这些黝黑的汉子,成群结队地游走于山西的各各角落,带着野性和自由,他们的眼睛在各家的伙食上游走,心流浪在天涯海角。
白天挪砖石的手,阳光下黝黑的肩,晚上会毫无顾忌的用来爱抚自家的,或别家的女人。
王启年将眼睛看向牛车上裹得紧紧的女人,女人叫汪如云,是前一位雇主家的独生女。女人火辣辣的眼神也看向他,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声就在山谷里震荡起来。
去年五月,自家房子落成了,汪如云和同伴一起,挤进上庄的人群,她看见王启年光着膀子站在新建的房梁上,大声吆喝,一,二,三放。咔嗒一声几百斤重的房梁,顺利卡在了屋脊上。人群一片欢呼。
王启年和他的伙伴也笑得合不拢嘴,他解下腰上的袋子,吆喝:“新屋落成,稳如泰山;烟火不绝,子孙昌盛。”一挥手,撒下各色糖果饼子,和铜钱。人群一哄而上。
汪如云站在一群女伴中间,没能像往常一样,去抢那些喜糖喜饼。她的脑子就像被鼓锤击中了似的咚咚作响,看着汗水从他的手臂滑落,看着糖果,从他指缝抛出,看着他挺拔壮实的身躯。脚像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这时王启年也看向了她,他从没见过,这么葱白水嫩的娘们儿,隔着这么远,夹着这么多人,他也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他直勾勾的看向她,像一头豹子,盯着陷阱里的羚羊。
汪如云,突然打了个寒战,瑟瑟发抖的转过身去,拔腿就跑。她后来想过,即使时光倒转,一千次一万次,她还是会瞬间就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