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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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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她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盛夏的晚上,李梦月趴在家里的窗户边,透过青蓝色的窗纱观察着窗外世界的一举一动。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听不懂的新闻,小电扇耷拉着头,发出拖拉机般的声音,嘶吼着送出阵阵温热的风,床上的父亲正露着肚皮,圆滚滚的肚子伴着有规则的鼾声上下起伏,她想起了去年妈妈带自己去玩的蹦床。
  那是小镇仅有的游乐园,入场还需要购买门票,进入游乐园后,映入眼帘的是密集的竹林,有米粒般大小的蚂蚁成群结队地在泥土中穿梭,而在正式前往娱乐设施的路上,总会出现一两个地摊,戴着帽子长相神秘的大叔会招手让孩子们过去,告诉他们只要弹簧钢珠落在哪个区间,他就会支付多少钱给他们,前提是需要先支付一元的挑战费——当然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她记得自己的钢珠总是会落在“谢谢惠顾”那一个区间里,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气急败坏地直跺脚,而欢乐则留存在了大叔那里,他会狡猾地笑着,露出被烟熏黄的门牙。
  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带自己去游乐园玩了。她这样想着,望着摆满作业的小圆桌,默默地叹了口气。别的小朋友桌上并没有这么多作业,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总是会抱着玩具大熊来找她玩,但是她却总是以作业太多为由拒绝掉了。
  如果能有一只猫咪把作业叼走就好了,她这样满心期待地想着,索性从窗户边跑到旧电扇面前,张开嘴发出啊的声音,经过电扇传导出的声音,让她觉得有趣。
  果然,还是想要出去玩。李梦月心想着,她再次看了眼熟睡的父亲,又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很显然,如果只是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的话,一定能赶在母亲夜班回来之前到家,甚至还有空把作业摊开摆好,开着自己的小台灯,让她一进门就能看见自己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李梦月穿上袜子,踮起脚尖,就像一只小老鼠,鬼鬼祟祟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缓缓地将卧室门关上。
  希望父亲没有听到声响。李梦月这样想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平时在沙发上休息的景象——在他睡着之后,哪怕把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也不会吵醒他。邻居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和自己说的,难道做父亲的都一样吗?
  从家里出来,李梦月总算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亮堂,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潮湿,空气却格外清新,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还好没有被污水弄脏。
  今天她想去那个地方。
  尽管母亲一直告诫她,女孩子晚上八点前要回家,睡觉的时候要锁好门,不然……
  后面说了什么来着?李梦月有些记不清了,她并没有将母亲说的话全部刻在脑瓜里,她只依稀记得最重要的一部分,母亲说的那些话沉闷且阴郁,她仿佛刻意压低了声调,神神秘秘地告诫自己:“不然,你会被鬼孩子带走,爸爸妈妈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摇摇头,觉得那是母亲在吓唬自己,她曾问过邻居家的叔叔,叔叔听完后爽朗地笑着告诉她,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但是抛开鬼存不存在不说,小朋友还是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一个人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游荡,这很不安全。但是随后叔叔又补充了几句:“不光是要听你妈妈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地方小孩子最近也不要去,那地方前几天来了好多警察,你这丫头可千万别去凑热闹。”
  李梦月知道叔叔说的地方是哪里。她家房子是父亲单位给分配的,楼上邻里互相之间都认识,自然孩子们也会聚在一起玩耍。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死胡同,原先是用来摆放建筑垃圾的,后来垃圾被运走了,这里就成为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但是她今晚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出门后左转,靠右手方向的家属楼区域,有一个非常凶悍的看门大爷,总是驱赶靠近这里的孩子们,李梦月也被驱赶过,她还给看门大爷起了一个难听的绰号。紧接着直走,在能看见一家银行的地方右转,就能到达那个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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