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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老父母,这王生就没有吗?你可知,王生的老母亲前日也趴在你这个位置上嚎啕大哭,求本官为其做主呢。”
“我们家愿赡养服侍她到老,绝无怨言。恳请大人开恩,指条明路。”陈恒俯身又是一拜,态度十分坦荡诚恳。
他思量过,既然此次前来是跟许县令打交情,那一言一行就需都往‘情’上靠,若是揪着二叔只是个跑堂,凡事听命掌柜,把自己摘得干净,肯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坦荡些,本就是有错在先,又何须强词夺理。只求个法外开恩,不让二叔落得流放的境地,便是求下得中的计策。
许平之却摇摇头,指着堂下的少年道:“你说要条明路,本官到真有条明路指给你这小子。你可知按照大雍律,家中若有五服内的亲族犯事,是会影响到你考功名的?”
这就是许平之欺负小童生没读过《大雍律》了,律法上说的是犯欺君、谋逆之罪时,五服内三代不允许考取功名。但家中如有人犯罪,确实是会影响到将来官职的任选。
毕竟当下读书人讲究修身、齐家,你连家都治不了,怎么相信你能管好一方百姓?
许平之是纯粹将两者模糊在一起谈,想看一看陈恒的反应。
他这话一说完,不仅陈恒,连同陈启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一片。许平之劝道:“本官劝你,还是及早回去劝自家长辈,早早俩房分家,免得累了你一身所学。”
会影响到科举吗?陈恒觉得脑中一阵阵发晕,那些寒窗苦读的画面如泡影般浮现、幻灭。许平之见其陷入沉默,不免又加了一把火,“你且好好想想,自己的锦绣前程自己掂量。”
陈恒呆立原地,有千言万语卡在嘴边,只是思绪混乱连半字也说不出。神色变幻间,不由的就想起与二叔的朝夕相处。
“恒儿,这是二叔给你买的糖。”
“恒儿,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回家找二叔。”
“这是二叔给你从县里买的吃食,趁你姐姐没回来,你快吃。”
一幕幕飘过心间,陈恒一咬牙,忽略掉陈启焦虑慌张的目光,拜道:“大人,若如此,学生甘愿领罚。恳请大人革去学生功名,换的二叔一条生路。”
“糊涂,你一路寒窗苦读至此,竟然想要自绝于此吗?”许平之大喝,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急愤。
“家和才能万事兴,若是家都散了,纵有一身功名又有何用。”陈恒颓然的低下头,他不敢想象二叔被流放后,爷爷奶奶的样子,双喜也才三岁,他能接受从此以后没有爹吗?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可你的功名是你的功名,你二叔的罪是你二叔的罪。本官却不能依你……”听到许县令的话,陈恒忍不住抬头,正欲开口,对方却又大笑道,“行了行了,你也且宽心吧。”
许平之指着地上的血,道,“这是刚刚打你二叔留下的血迹,我早已命人打听过你家情况,知道你奶奶爱子心切,若真将他流放,老人家恐怕会亲身跟随。岂不还是破家亡户的结果,非本官所愿,非朝廷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