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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清微道人进了道观。
一如所料。
道观里面杂草丛生，遍地是枯枝烂叶和腐臭发霉的气味，让一旁的叶小宁忍不住干呕出声。
叶白倒是没什么反应，蹲在屋檐随意扒拉出一个地方，然后开始生火取暖。
叶小宁百无聊赖。
她也不想待在大殿内，因为内头全是她不认识的凶恶神像，站在大殿内总感觉，神像幽黑的眼睛在注视她，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她也是在道观长大。
但她从没见过这种凶神恶煞的神像，神像脸上都是一副恐怖凶厉的表情，脚踩骷髅，手持长剑，全身都被铜灰色的金甲覆盖着，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身下之人。
这么恐怖诡异的神像，真的会有人来这祈福吗？
她似乎有点理解这所道观为什么会凋零了。
师兄生火也没时间理她，闲着无事在院子里乱逛，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抱着一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师兄，你看！”
她语调昂扬，就连在一旁打坐的清微道人都被惊动了，但皱巴的眼皮只是轻扫一眼，就眯上了，很明显他并不感兴趣。
叶小宁也不意外，相处久了，她也知道观主是什么性格，也不介意，一蹦一跳献宝一般递给叶白。
叶白抬头看了一眼，道：“狐狸？哪捡的？”
叶小宁伸出青葱的手指，指了指，道：“哪边的草丛里，它一个人卧在哪里，一动不动，师兄你看看，它好像是受伤了？”
叶白细细地打量了这白狐全身，道：“它好像是昏迷了，但它的腿不知道被什么咬伤了。”
叶小宁担忧，道：“没事吧？”
他检查了一番：“不是什么大事，并没有伤到骨头，给它包扎处理一下伤口就没事了。”
叶白从包裹里取出他清微观里自制的草药，细细敷在白狐的腿上，并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
叶小宁蹲在他身边，一边看着他包扎，一边小声道：“师兄，你感觉到没有，这个破观里面总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有什么古怪的？”叶白头也不回，继续专注着包扎。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心里隐隐觉得很不舒服。”
叶小宁轻轻抚摸着白狐，瞥了一眼正在打坐的清微道人，连忙压低声音：
“师兄，这里阴森森的，还供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神像，一看就像是妖魔鬼怪平时会聚集的地方。”
叶白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你早知道会有妖怪，那你还敢到处乱跑？还平白无故捡个狐狸回来。”
叶小宁尴尬笑了笑，饶着头：“师兄，这也不能怪我，你也知道我心地善良，见不得见死不救啊。”
叶白伸手在她额头间弹了一下，道：“你不知道狐狸最是有灵气的动物，性格狡猾、奸诈，你就不怕遇到成精的狐狸，诱骗你同情心，然后找机会把你吃掉？”
“好痛！”叶小宁捂着头，咽了口口水，有些畏惧地向叶白身边凑了凑：“它不是妖怪吧？”
“当然不是。”叶白没好气道：“不然你还能完完全全站在着？”
叶白包扎完毕，往火堆里添加了一把木柴，道：“这里是道观，虽然败落了，那也曾经是拥有过香火，供奉道家祖师的地方，天生克制邪魔，除非不长眼，那个笨妖会跑到这里来撒野？”
“真的？”
叶小宁接过狐狸，想了想，觉得师兄说的有些道理，连带刚才大殿里供奉的碍眼神像，也变得顺眼了不少。
“骗你的，这就是一个破观，哪有这么多神妙的功效。”
叶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也只有你这样的小孩，信一信。”
“臭师兄，又耍我。”
叶小宁撇了撇嘴，有些丧气，抱着狐狸背对着叶白，一个人坐在一边生着闷气，连带着刚生起想要拜一拜泥塑，祈福的想法都被掐灭了。
夜深人静，闲云掩月，道观里一片沉寂，只有燃起的火堆里偶尔发出烧裂的噼啪声。
清微道人从入定中回过神，站起身，拂尘握在手里，冷沉着一张脸看着熟睡的二人。
虽是打量，但目光大半都落在那个道袍少年身上。
他从道观回来之后心里就藏着一股疑惑。
明明亲眼见他被怨鬼攻击倒地，他也探查过，他的伤势如此之重，已是回天乏力，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
可...
可他为什么没有死？
而且，他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加聪颖了，知道了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辛密，连眼中都多了几分灵气。
这个突生变数，
饶是他老谋深算的城府也是不淡定。
他也想过，叶白他是不是他被鬼魂，借尸还魂了，或者死后是被精怪附体了，但一番试探之下，结果并不是他猜测的这样。
但无论如何，干扰他要做事的人，无论是谁，他都要除掉，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就不信他这一次也能这么幸运。
老人看了一眼叶白，目光冷漠，如看死人一般，一番思忖之后，最终将心底的困惑压制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
月华如水，一声拂尘扫过的破空声，他的身影慢慢遁入黑暗之中，直到彻底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