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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医院，心脏内科。
陈沉手提布兜走出胡笳的病房，一个巴掌大白玉雕刻成的娃娃躺在布兜中，白玉娃娃脑袋上团着俩发髻，胳膊环抱双腿蜷缩身子好似怕冷一般，活灵活现。
“陈教授又来照顾妻子啊？”护士长面带笑意。
“内人依旧老样子，得麻烦您多加照看。”
笑啥，高兴啥？小心乐极生悲。这话差点脱口而出，陈沉暼护士长头顶一眼将话咽回肚子里，朝护士长点点头走向电梯间。
陈沉消瘦驼背，背影显得佝偻些。
“教授？他？胡子拉碴的，谁信。”
“我做实习护士的时候，人家已经评副高了，当年二院最年轻的副高，人人都说他是药剂科老科长的接班人。
别看陈教授现在胡子拉碴，当年有名的帅小伙，说媒的在二院门口排队等呢，受欢迎着呢。”
“为了让老婆苏醒，听说到处求医房子都卖了？”
“卖不下多少钱，单位发的西京市中心的‘老破小’集体产权房，不值多少钱，他老婆属于无底洞估计……”
“他老婆以前也在咱科室住院？昏迷几年了？”
“听说昏迷一共七年多了，请护工全天候照顾呢，胯上生过一个褥疮后再也没生过。”
“那得不少钱吧？”
“钱都是小事儿，燕京、海市的专家来会诊过，甚至岭南的老国医都请来了，只凭钱能请动？
最离谱你还不知道，全真道教掌教真人还给看过……一直都没能醒来。”
“陈教授还不接受现实？他老婆苏醒除非奇迹，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这人忒痴情。”
“你知道啥，陈教授的妻子是全真道教最优秀的女修，身负传承的，假若身体无恙后面能接手什么西岳道庭。”
“我的一个道姑老婆？”
“看过陈教授老婆穿道袍的照片，那可真是，怎么说来着，超凡出尘？”
“再出尘，陈教授这不是守活鳏了？”
“人昏迷后，再给陈教授说媒，陈教授说自己早婚配了，不能犯重婚罪。”
“这不走死路里了？”
“人若苏醒，一切皆好，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
……
华阴市，西岳庙，集灵宫。
陈沉放下布兜，白玉娃娃安置在面前的蒲团上，自己找来另一蒲团跪下。
“刚才遇见当年那个小护士了，现如今任职护士长了，给你擦过身子，边擦还边夸你皮肤白嫩，说我照顾的好，没生褥疮。”
深夜，整个庙宇未见人影，西岳山神端坐集灵宫中线，两旁香客供奉的烛火随风摇曳。
阴森，寒冷，甚至诡异。
陈沉继续与白玉娃娃说话。
“胡笳，今天我去医院顺便递交辞呈，我带你去别的世界收集情绪吧，这个世界总归太压抑。
七年了，房子卖了车也卖了，总得有个尽头。
我不想再耽误时间。”
“悲+1”
白玉娃娃头顶浮现出白色“悲”字，娃娃身下蒲团呈黄色，这个“悲”字显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