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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四个小时后,我决定折身北上,回到我和蔡子衿的出租屋。海外不大,苏州也不小,失去了蔡子衿的坐标,我无暇他顾,心里慌慌张张,对万事万物提不起兴趣,却好像对她还很在乎。
果然见不着人,蔡子衿已经离开,走时她打扫了厨房和客厅,但直播室依旧乱糟糟的,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场,一会儿还会重返镜头的。一个橘子吃了一半,放桌上,窗户未关严,凛冬风吹得它冻僵,冰渣子嚼着很适口,长筒袜子软塌塌搭在椅子上,我提起一端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虽然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气味,却终究无法体现她的精神劲头。脑海里她的形象也有点单薄,我建不出模了,积不起分了,侧面描写全然不起作用了。我紧紧背靠在她的椅子上坐下,脚尖点地,闭着眼睛转了起来,好像是我和椅子在转,也好像是天旋地转。
蔡子衿是个神秘的人,我至今没有看懂她。从五楼的社团办公室望下去,可以看到拱月形“锁桥”上款款独行的女生背影,远远地像一个挪动的长点,皮肤色的长裙或是披肩,乌黑的头发笼着头,应该还挽一个着白色的包。她右侧的铁栏杆外是静静的杏子湖,一潭碧波,守护着边上记录永恒的图书馆。左侧隐藏的桥洞里静静过着水,在缓冲的平坝上由蓝过渡为白,袅袅动着,恍如有声。男孩透过书架窥探着女孩,他忽然将她扑倒,两人跌落撞进红花檵木,紧接着一个公主抱,抱进“外婆心”,走出职业规划大厦,女孩的头探出飞机的舷窗,男孩在铁轨上抬头仰望,拖着分割平面的白色尾线,从芜湖起飞,消失于晴朗。
世界在转,地铁在转。随着新的载具“吭哐”前行,忽明忽暗投射进来的光线打在我的眼睑上,我清醒地明白自己仿佛喝了假酒。我透过窗户打量新上车的女人,她坐在我的一旁,隔着一个身位,车厢运动,于车窗中的对视,我能看到她的位置,我确定她也能看到我,我可以从车窗中明目张胆与她对视,但我不敢越过介质直视她本人。她眼睛一大一小,不停地搓手掌(不美,但可爱)。
坐过两站之后,我跟随她下车去——我也正要下车。夜色掩护着“呜呜”的白毛风,袭击路上的行人,上午还在南方艳阳里,下午就裹进欲来的冰雪,我喜欢冰天雪地的季节,让人冷静下来思考,和蔡子衿相处的日子,还是在北方更加自在也更愉快。她走在黑灯瞎火的地方,面向高耸的建筑,忽然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我依然跟上——我也正好要去她那个地方,而且身上衣正单。
跑到“老李殡葬”的门口,她忽然转过身来,摘下口罩警告我:“你他妈跟着我干嘛!”
借着广告牌的白色灯,我看到了她下巴上那颗标志性的闪闪发光的钉饰品,回答:“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的两只眼睛还是一样大!”
“三百。”她比了个手势。
“加倍。”我说。
她稍微一愣,手早揣回兜里,秀发一扬,示意我跟上。然后往右拐进了楼梯。
光影声色之中,她推开一扇随意门,轻车熟路地扣上,按住我的肩膀往后推,我配合她后退,直到我倒在一面床上,她径直爬了上来,像骑自行车一般拿捏住我,我不动她也不动,我一动她便乱扭,我阴阴笑着。她俯身过来,在我的脸上一阵乱亲。猛然间,我一把攘开了她,因为我闻到她脖子里那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我的汗臭,好像汽油,堵在喉咙里打哕。
“你是要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她有些愤怒,“你们臭男人都一个德行,装什么装?——来来来,让我温柔地对你……”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找一些答案。”我回说道。
她掀起窗帘,今晚居然有月光,淡淡地铺在我的脚边,我起身也靠近窗户,看着外面说:“今晚有风有月,再下点雪就极好了。”她直摇头,说我们不提供这种服务,鞋底跐着地板,敲出咯咯的响声,我转身问她认不认识蔡子衿,并从兜里拿出现金,捻了捻是五张,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