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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我只是说。
“那你就该躺下来歇会儿,记得咱仨一起喝酒的时候么,”他又提起这个,“多么温馨的场面!”
这话使我想起父亲,我那疯疯癫癫被捆在葡萄架下电杆上的父亲,我那见面不识君被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老邓一直在强调他在我印象中父亲属性的取代形象。我偶然想起似乎已经遗忘的往事一件——那就是他发给我娘的微信里那两张不可见世的照片,记忆里弹出这一幕,我的喉咙里直想作呕,我幻想自己抽出一柄长剑,暴跳起来,直插入旁位的喉咙。
我转过身,外面天擦黑,有月光照进来,或许是街灯。老邓晃着他那对明晃晃的大灯泡,盯着我,问:“你睡好了?”
“嗯。”我垂眼掩饰自己的心虚。
“才一分钟!”他惊叹了。
我瞅向他,“我以为,我睡了一个钟头了!”
“因为你心里有事儿……”
我不想再理他,对面中间床的病号在打呼,他的鼾声不如我儿时所闻父亲睡熟时那般有韵律,节奏感把控得很好,倒像梦中被追魂索命一般,一起一落,一惊一乍,无一声不喟叹着活着的艰难:是谁扼住了他命运的咽喉?我原无意杀他,可他好像已经不行了,活得太累了,所以我捂紧他的口罩结果了他——当然这是本人一瞬间的恶意,用意念杀人谁都会。
一会儿忽然来了一群人,护士跟着医生有六七个,举胳膊抬腿儿,都是来检查老邓的,后面还有两个拿笔和纸的做记录。一个护士跟我说:“家属陪护需要办理入住并缴费的哦!”
我澄清道:“我不是。”
老邓讲:“一会儿去办。”
护士跟着医生走后不久,我也离开,再也不理会老邓的言辞。我单肩挂着包卡在门框,听到他问:
“你妈怎么样啊?”
身姿滞了一下,我还是离开了,那位负责登记安保的护士已经不在岗位,尔后我几乎是跑出医院,逃开这个让我痛苦不堪的所在。我不该来见他第二次面,这是个错误的抉择。
医院到高铁站行车只要十分钟,我走着过去就可以了。
娘和老邓之间的事,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我不愿承认,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肮脏的结果,只要我爹还在,只要他们还没离婚,这就是违反道德、触碰法律的事。我或许已经释怀,但我为老爹感到不值,他的疯癫,或多或少都与之脱不开干系。我妹离开娘是对的,说不定一年的工作经历,她早已看穿他俩的蝇营狗苟、狼狈为奸!可是,他到底是我娘啊,她怎么能那么做呢?我又怎么忍心如此形容她呢?
想起陈一念的时候我不敢往下想了……如果他的恶魔之手曾经试图伸向我的妹妹,而我娘却啥也不知道……
我此次来的目的,是想见证这个破坏我家庭和睦的罪魁祸首的死讯,没想到竟跌穿我的眼镜。快要穿出某条小巷的时候,我余光瞥见水果摊上擦得明晃晃的刀具,如有必要,我可以以命抵命,亲身尝剑,但我要确认他的罪行。
晚八点一十,高铁开动还有三十分钟,我再次拨通蔡子衿的消息,希望她能接通电话,成为我的遥远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