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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开脸,不作回复。
我试着问:“要不你回来跟我干呗,咱还是在一块儿!”
“噢——”她反问道,“你不喜欢我做的事,你以为我就爱你这个事?”
“那就没着了,”我说,“自古鱼和熊掌不能两全。我本来是找你商量的,你主意过硬,而我似乎也不能跟你回去了。”
“你要早跟我讲讲,我是不会认可你待在农村的。再过几年,你就彻底被锁在这山间田野里了,到时候你不成功再出去打拼可就迟了。你别听他们跟你讲什么三年考公务员,五年去镇委上班,有这时间,工地上五年总工,八年项目经理,也熬出来了不是!”
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她提到了长期待在闭塞乡村会对外界感到不适应的(虽然如今政策偏向农村,但到底能不能振兴,我的心里也没有底),典型的案例便是我的父亲。因病被第一份工作辞退后在农村待了将近二十年,直到大厦崩塌。然也正因为我的父亲,我觉得我有必要留下来。
“我得陪陪我爸。”
“你妹妹不是在家吗?谁照顾还不一样?”
“陈一念有她的事,而且等她出嫁,未必还能顾及家里。我是长子,不能尽孝,全托付于妹妹,我的心里会有愧的。”
我不答话。我便问:“你也常年在外,心里难免会觉得愧对父母吧!”
“偶尔……偶尔……也许吧,也会很想他们,”她调转视线,近乎发呆,“但是梦泽(他弟)在家里,我会好受点。”
“这就是症结所在,女儿终是要像水泼出去的,男儿得撑起这个家,不是以偏概全,而是中华上下五千年,就是这么传下来的。我还是太年轻,摆脱不了这种束缚。”
“你觉得我不该出去找工作?”她问。
“非也。”我答,“我是很喜欢看到女性独立的觉醒的,从物质层面来讲,我的基本工资也许入不敷出,而你从事你的热爱还能补贴些家用。咱现在不急着要孩子,我也不要求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黄牛遍地走,但是我们领证了,基于互相还有爱恋的成分,所以我希望你要时时刻刻记得我,我也时时刻刻记得你,我们做彼此的红线,敲彼此的警钟。”
“这么说来,你是确实打定主意留守乡村了?”
“这有什么?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若你想我了,我就去看你。”
“你说的?”
“我说的呀,但是渝州到清水三百公里,我希望你就在这个圈内发展,坐火车四五个小时,开了高铁节省一个小时,你要再跑远了,咱俩就弄‘异地恋’吧!”
她咯咯笑着,我们用力亲热了两个晚上,然后我用摩托车送她去火车站。那天她穿着碎花长裙,外套一件褐色皮夹克,过安检时回身向我招手,好似拔高了她的身高。我倚在车身上,咧嘴笑,举手做“拜拜”。
发车时间是傍晚五点三十九分。或许是老天刻意要让我铭记这样一个在车站告别的时刻。浮云比夜幕来得更紧一些。瞅着苗头不对,我没有出城,就在体育馆的二楼躲下来。
山外云层黑厚,分隔天空,下边道路涌着车流,照明系统保障灯火通明。风很大,我想拍照,几乎端不稳手机。几秒钟后,暴雨倾盆,路面汇成海洋。车灯前方,缓缓流着昏暗的人群,还有一层新鲜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