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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失眠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优子那句话反复在他心里萦绕，又或是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甚至包括优子发丝上的橙花香气，都在他心底游走。
“起码腿还在，就会有希望。”
三井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映出皎洁的月光，在他眼皮下逐渐的虚化，一点点的随着往昔过渡，像极了篮球场上的耀眼灯光。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一向沉默寡言的铁男突然说带他回一趟湘北。
“去湘北干什么？”三井摘下头盔，单手绕了一个圈。
刚刚飚完车，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游刃有余的力气，和意犹未尽的情绪，“再来一圈？”
铁男摇摇头，靠着机车，向三井递过来一根烟。
“你知道我不抽烟。”
铁男当然知道。
每次递给他烟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句。
他啧了一声，又熟练的把烟别在自己耳后。
两年了，他和三井认识了两年，这个动作他也重复了两年。
偶尔会觉得命运古怪，古怪的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像是朋友更像是弟弟的人。
“啪，”铁男掀开打火机，把烟咬在唇上，深吸一口。
淡淡的烟草味被吹起来，混在海风里，朝三井蔓延过去。
他不自然撇了撇嘴角。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没法改变的。”铁男坐回机车上，向着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就像你，两年了，一口烟都不抽。”
三井几乎是骂骂咧咧的走掉。
他不想管最近铁男发什么神经，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电车上。
黄昏时分的车窗被洒下一层金雾，三井单手插在兜里，斜靠在车门旁。窗外不断闪现着房屋，矮树，电线杆和湛蓝的海。
很久没坐过电车了，差点忘记了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是什么感觉。
隐约里，车窗玻璃上印出他略显老成的、乌青的眼眶，好像一张泛着黄的旧照片那样。
不知不觉的，他又来到了那个便利店。
孤孤单单的伫立在海堤旁，绿色的灯在沙滩背后亮着，时深时浅。
快进门的时候，三井隐约就看到玻璃门里那个利落的身影。
优子的背影半隐没在货柜后，一只手左摇右晃的翻动着。平平无奇的店员制服套在她身上，倒把她的肩膀显得更窄了。
三井突然恶作剧心起，笑着跟店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
“欢迎光临……”听到有人进来，优子头也没抬，继续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三井收紧了呼吸，把身子向后靠了靠，尽量维持着离她二十公分的距离。
这个女生是真够迟钝的。
他暗笑着抱起双臂，看女生歪着脑袋，正对照着进货单一行一行的念叨，
“洗衣凝珠三盒，纸巾五盒……”
“纸巾…？”
说完，她有些困扰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