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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一抖一抖地，双手护着头，拼命咬紧牙不敢出声，因为他知道，喊出声会被殴打得更大力，何况也没人会在乎他。刚放学这群人就堵住他的去路，学着古惑仔嚣张的样子。
“这闷葫芦打着也没啥意思啊，还想看他拼命喊救命呢。”
“算了算了，下次再玩一玩这个野种，我们先去打游戏吧。”
三个八九岁的小孩勾搭着肩，吐露出不合年龄的话语，看着地上的身影，嫌弃而毫不在意，他就是他们的玩具而已，对待玩具，需要慎重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等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地上的人才慢慢撑起身子，看着手臂上的擦伤，感受身上某些部位的疼痛，木然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年，赵照才八岁。
和很多从小就失去双亲的小朋友一样，极大的恶意来自于同龄人，不是被称呼为“野种”，就是因为比较内向的性格而被欺负，好像，小朋友更能感受到谁是最可以欺负的那个，诚然，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赵照是最可以欺负的。
赵照印象里没有父母的音容笑貌，因为非常倒霉，他是老来得子，在他还没满月的时候，父母双双丧命于货车下，肇事者逃之夭夭。只留下襁褓里的他跟奶奶相依为命。
赵照跟着奶奶住在乡下，一座由红土、沙子和贝灰夯实的厝就是赵照印象中的家。
回到家里，赵照先去打了水，擦干净脸上的灰尘，换了满是补丁的衣服，顺便把衣服也洗了晾上去，免得奶奶看到担心。
一切都收拾好，赵照先去灶台焖上三个红薯，这就是他俩的晚餐。他个子还没灶台高，踩着破烂的小木椅，晃晃悠悠地往锅里加水，柴火也是他和奶奶一有空就去捡回来的，什么床板、椅子，只要是木质的都捡。
焖上了红薯，赵照就出门去找奶奶了。
这个时间段，奶奶一般会在学校垃圾堆或者小卖部附近捡瓶子，两个能换一毛，只要有空，赵照也会一起捡，凑巧有一次被同学看到，于是整个班都知道他在捡垃圾，他便成了可以被欺负的那一波。
赵照走在路上，远远看过去，奶奶佝偻着身子，正坐在垃圾堆里翻来覆去。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不想让奶奶这么辛苦，那唯有读书这条出路。
上学这个事情也是奶奶赔了很多笑脸，才勉强让他入学，好在学习上赵照一直很努力，上学这一两年来次次考试都是第一，老师也略照拂一二，也因此暗地里被很多同学欺负。
“奶奶！”赵照大喊了一声，“回家啦！”
垃圾堆里的奶奶慢慢抬起头，看到是疼爱的孙子，瞬间扬起了笑脸。
“好，这就回家。”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打在祖孙俩的身上，赵照帮着奶奶拉着蛇皮袋，随着他们的走远，身影越拉越长。
日升日落，有的人刚开启人生，放眼望去，却已是满地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