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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末，一个南方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温暖如春，而且冰冷刺骨，因为已经是深冬了。深夜的屋外，寒风呼啸，打得窗户上的塑料薄膜啪啪作响，吹得山边的树木不停摇曳。
屋内却不似这般冷寂。一个普通小屋里灯光通明，昏黄而温暖，屋里的人也在如火如荼的做着一件人生大事。
接生婆：“婶子，用力呀，坚持住。马上就生出来了。”
屋外一个男人静静坐着，深深地吸了一最后口烟。烟头被随手扔在了地上，溅出零星一点的小火花。他站了起来，双手靠在后背。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婴儿的啼哭响彻了屋后的山谷。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到这个普通的小户。
“婶子，是个女儿。”接生婆接着说“瞧她的嘴巴，像极了燕子鸟儿的嘴巴，大大地张着。”
收拾完以后，接生婆对男子说：“叔，婶子的伤口有些大，记得明天一早带她去医院缝针啊。”
男人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好字。说完，接生婆已经离开了。男人走进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暗黄的光线下，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不知他是喜悦还是带有惋惜。
女子缓缓地坐了起来，将她身旁的小婴儿抱起。女子看了又看，对男人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冰冰说想要一个妹妹。还真是。怀她的时候胎动那么厉害，那时候我还以为会是个男孩子呢。”女子轻轻地哼着歌，哄着孩子。很快，一家子人都沉沉的睡去。
冬日的早晨亮得要晚一些。
天还没完全亮，男人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以后，男人坐在灶头前，拿起干柴开始生火，架上铁锅，随后又加了些水。
男人看着燃起的柴在灶里劈啪作响，他伸出手，拿起一根柴很自然地点燃了手上的烟。男人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随后将烟头丢进灶里，看着它燃烧殆尽。男人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我想这便是我出生时候的场景，在一个深夜的寒冬带着一丝倔犟来到了这个小家。
冰冰是我的姐姐，感谢她期盼着一个妹妹的到来，结果是我真的来了。
我不知道是否全家人都如我姐姐一样希望有一个妹妹的到来。
我知道的是而后的生活什么味道都有。
大约两个月以后。
母亲背着我去到了一个亲戚家的酒席。席间每桌的客人有说有笑，唠着东家长，说着西家短。
母亲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解开身上的背带，再慢慢缠好。最后把我抱进怀里，一个亲戚过来搭话：“听说是生了个女儿，还蛮可爱的”。母亲笑着点了点头。亲戚接着说：“那你们家不就两个女儿了，还想要个男孩吗？”见母亲不说话，她又开口了：“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特别想要女儿，可惜自己生不了。你们要是想要男孩，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到时候女儿可以送到他们家。肯定会对你们女儿好。你们又可以有机会生一个男孩了。”
不知道这个亲戚是出于什么说出的这些话。
母亲开口了：“不用了，不会再生了。我这辈子养着两个女儿长大就已经足够了。”
见母亲没有什么表情，亲戚也不好再说什么。
席毕，母亲便又用着背带背着我回家了。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好像就是那一念之间，我的人生轨迹差点因此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