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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叔清与方重勇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意。
“呃,对付他尚不急于一时,先说说伱的事情吧,究竟为什么会被贬官?看看郑使君有没有什么办法拉你一把。”
方重勇面不改色的问道,脚指头在地上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同样的职务,从幽州被调到岭南,这妥妥的贬官了。
“唉,还是喝酒惹的祸。”
严庄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方有德刚刚到范阳城,接风宴上所有幕僚都在。我就喝大了,对身边同僚抱怨朝廷对河北压迫太甚!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结果恰好被方有德听到了,说我诽谤朝廷,图谋不轨!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吧,他就要张节镇(张守珪)把我给斩了以儆效尤!
当时好多人劝说,张节镇也说我是喝多了胡说,这才保住我一条小命。
结果可好,没几天我就被打击报复,贬官去岭南!你们说我冤不冤?”
渣爹的手腕很凌厉啊,就是脑子依旧不好使。
方重勇心中吐槽了一番,追问道:“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
“这……很重要么?”
严庄一愣,没想到郑叔清的儿子(误以为)好奇心这么重!
他这才无奈解释道:“方有德在席间吹嘘裴耀卿整治漕运有功,说什么三年往关中输送了七百万石的粮食,大唐盛世震铄古今。
我就跟同僚说,那些都是河北的民脂民膏,是朝廷往死里打压我们河北人!盛世个屁!
难道不是么?
裴耀卿那七百万石粮草,来自八个州,其中五个在河北,分别是相州、魏州、贝州、德州、沧州,还有两个是紧挨着河北的濮州(濮阳)和郓州。
河北人要是缺粮了,连临近州郡都找不到粮食来买。
这难道不是在搜刮河北,敲骨吸髓?我说得难道有错?方有德那狗官凭什么针对我?”
严庄越说越气,恨不得拍桌子骂娘才好,郑叔清连忙打断道:“慎言,慎言啊。”
“抱歉,在下实在是激愤不过……”
严庄惭愧的说道。
方重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严庄现在只是个没有被社会吊打过的年轻人罢了。等他成熟起来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万物运转的背后,自有规律。
“其实,黄河以北的运河永济渠,它离洛阳的距离更近,而且更平缓,便于屯粮运粮。而南面的通济渠,想运输江淮的粮食入关中,颇为不易。至于朝廷会怎么选择,其实一目了然而已。”
方重勇沉声说道。
朝廷的思路很简单,河北这条运河路线,又省运费又可以打压河北地方,持续吸血。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得彻底一些呢?
苦一苦河北百姓,让长安过得更富足,这个买卖可还做得?
方重勇将自己代入到李隆基的身份,他发现,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皇帝,貌似不需要去考虑这样的问题!
人死鸟朝天,世间岂有万岁之人?过好当下,先爽到就赚到了,想以后的事情干啥?
出了事再说!
江淮的粮草运到长安,本身运费就很贵。一石米的运费,到长安后都快要到五十多文钱了。丰年时,长安米价也就这个数。也就是说,按如今的运费来算,送到长安已经翻了一倍,运多少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