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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上,四哥已派好车来接父亲了,这时四嫂要付给抬夫们钱,但他们坚持不要,四嫂说恭敬不如从命,也就收回去了。妻子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便在馆子里给他们点了一大桌菜,要他们自己在馆子里吃一顿。
坐上车后,父亲感到头特别的晕,他不断的呕吐,几次三番他都要求下车。妻子抱住父亲,说爸爸你要坚持啊,我们知道你难受,一会儿就到了,到了医院就好了。父亲的头发被虚汗打湿了,人也没了一点力气,艰难的踹息着,看到父亲已病成这样,四嫂难过的流着泪说爸爸,我们对不起你呀。父亲下车后,便马上蹲在公路边,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呕吐起来,看得出来,他太难受了。过了一会儿,妻子把他扶了起来。四嫂建议妻子,让父亲就在路边的那个个体医生那里医治,因为是熟人,不会整冤枉的。
那位老中医戴上老花眼镜,把父亲的脉搏一摸,便示意四嫂马上转到县医院去。
医生们把四嫂叫到一边,说,老人病得很厉害,要是晚来三天就不行了。听得四嫂心一激凌。四嫂立马给四哥打去手机,说父亲病危,顺便把自己接父亲下来的先见之明也讲了出来。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只见父亲蜷缩着身子在病床上睡成一个逗号,液体正在迟疑的往下滴着。父亲睡着了,他的头发白了好多,零乱得有点寒碜,寒碜得有点孤苦,孤苦得有点可怜,可怜得有点让人心痛。将近两个月没有看到父亲了,他的脸好枯黄,颧骨突兀,眼眶深陷,两个鼻孔显得大而黑的孤立。父亲突然好瘦呀,瘦得我不忍心多看他一眼。我上去一摸他的手,很冷。别说这双手了,几乎仅剩一张皮松松垮垮的包在嶙峋的指节上。而他的手臂呢,却胖乎乎的,还带着亮光,原来是被赤脚医生筛子给输液输成这样的。左手上那个靠腕关节的包还没有消散。
四哥去热水房将毛巾泡热,然后轻轻的敷在父亲手上的那个所起的包块处。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氧气瓶来到父亲病床边,看来父亲的病的确太严重了。
父亲被护士叫醒了,套上氧气后,他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这之前,我叫过他,父亲没有了任何表情,也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亮了一下。
我睡在父亲的身边,他的身子时冷时热。
父亲是第二天早上才完全清醒过来的。他当时什么也记不清了,真不敢相信自己已躺在医院,他开始还以为是筛子在给他打点滴呢,说什么也不想输液了。
四嫂从家中煎来鱼汤,但父亲闻也不想闻。妻子买来几个散发着热气的泡粑(米镆),一小块一小块的撕碎,放入父亲干瘪松弛的枯唇边,这时父亲才勉强的吃了象征性的一点。
我回了一趟家,把小女儿带到父亲身边,叫她喊爷爷。父亲这时总算笑了,但那种笑笑得好艰难,松散的笑肌似乎要滑到地上去。父亲本想用一只手去摸摸小孙女的头,但他没有了力气。小女儿见到那枯松树皮般的手后,吓哭了,她边哭边问我,爸爸,他不象爷爷,他不象爷爷。我听后赶紧示意妻子先把她带走。
我与四哥商量,坚持轮流服侍父亲,白天由四嫂与妻子,晚上就由四哥和我。
四嫂提出,由于父亲的病很严重,所以要求通知其他的弟兄姊妹们赶快回来,不出事就不说,出了事我们都背不起这个责任。
四哥马上批评道,一生病就告诉外面的姊妹,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看白了,别的父母亲只有一两个姊妹又该怎么办呢。其实四哥也许没有真正意识到父亲病的严重程度究竟有多大,包括我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