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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就在他坠落的那一刻,家中却有了喜事。一个白胖的男婴,在母亲自生自引的情况下“呱呱”落地了。在茅棚里缝补衣服的奶奶,本来就惦记着这件事,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急忙去儿媳妇房间查看。一个黑头大眼,胖乎乎的婴儿带着母亲的体温和血腥,在棉袄中手脚不停地乱抓、乱蹬。“生了,是个小子。”母亲撑着虚弱的身体指了指身边躺着的孩子,激动得泪花在眼眶中含着。
奶奶接过来,不停地爱抚着:“孩儿,我的宝儿,好可爱呦!”一时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可是奇怪的是小孩子生下来一直没有停止啼哭,而且是哭起来不要命。脸和身上都憋得发紫、发黑。他似乎是怨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似乎生来就预知了人间的沧桑和苦难。由于他是初九生的,所以就取名叫玖生了。农村里取名就是这么简单。有些人家给孩子取名取的更有意思,生下来后上称称一下,是几斤就叫几斤,什么七斤、八斤、九斤的都有。还有些就以家中畜牧为名,一家几个孩子,就叫黑牛、花牛、水牛、黄牛等等,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玖生爸被看山的老人发现了。回到村里叫上几个年轻人,将他抬回家来。一截枯木茬子插进了大腿内侧,乌黑的血却流不出来。那时医学很不发达,山沟沟就医更是不方便,结果得了破伤风,镇上的医院也看不好了。满身浮肿,时好时坏,只能躺在床上。也能吃,但不能下地干活,一年多来,到处就医、看病。听说哪里的赤脚郎中医术高明,就用土车推去,可仍然未见好转。每次换医生,吃下一贴药,似有好转,第二贴药就涛声依旧了。结果坐吃山空,也花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买来准备盖房的柱子、横梁都卖的一干二净。第二年夏季去世,落得人财两空。可苦了玖生的妈妈,由一个皮肤白嫩、水汪汪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体态丰满、嗓大如钟,满身是男人气息的妇女。
在玖生爸下葬的时候。挖坑,两米深处,泥硬如石。那个风水先生,望着那坚硬的泥土,眼里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不由自言自语地感慨道:“这是条龙脉呀,看来这家要出人啦。”众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位风水先生,对那话半信半疑。谁也不敢相信这穷山僻水的能有什么人出来。
玖生妈的性格,不是一般的简单词语能叙述。她母性中带着男性的刚毅、热烈,柔情而又果断,那犀利的见解,一针见血的彪悍性格在许多男人女人们面前树立了自尊和威严。她只要两眼一瞪,一声断喝,一般的小孩都能尿裤子。就连生产队的队长也惧怕她三分,称她是“母老虎”。强悍中带着温柔的“母老虎”。但是我们都知道,那外表的威严后隐藏着多少无奈、虚空和弱小。她只有用这样薄弱如纸的威严捍卫着自己膝下这南瓜子一样的孩子。
玖生妈很有心计,统筹有方。那时侯是集体生产,只有玖生妈一个做工分。孤儿寡母的要养活四个孩子,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而她却能。总是把一天的粮食做两天吃,却让每个孩子小肚子都吃的胀鼓鼓的,低不下腰去。那基本上是水菜饭、红薯、玉米、野菜,那些都是自留园里挤挤密密式种起来的。她说:“猪吃百样草,只是人不晓,猪吃了不中毒的,人就能吃。”
她的心也狠,去山上砍柴,挖树根,挑回来,总是沉甸甸地“咚咙”一声砸在地上,如同砸上一块石头。捆起的柴,几天阳光都晒不松,山上一绺绺的柴和树就是用这副柔弱的肩膀扛回来的,有几次都挑得拉血。
在她眼里,一直以来有一个颠簸不破的真理,就是无论家里有多穷,也得让孩子们上学,她说小孩不读书,就像有眼睛的盲人睁眼瞎,多可怜。“穷不能穷教育,富不能富孩子”。在她那个时候就懂得。因此,每到孩子们读书的年龄就一定能够高高兴兴地走进学堂,除非自己不读。孩子是挺倔犟的,不读就是不读,任你骂他、打他。他转个身还是要回来,因为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自己坐进学堂,母亲却在外面滴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