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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知府家的千金小姐依凝,自嫁给魏举人后,未曾有一日舒心。先是魏举人洞房花烛之夜调戏丫头,令依凝十分着恼,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后又从褒姒那里得知魏举人残害性命,金屋藏娇,自己那里还受得住?虽生于官宦之家,却常常嗟叹自己命薄福浅。
忽一日偶感风寒咳嗽不止,虽遍找名医前来诊治,诸般汤药按时煎服,人参燕窝从未中断,病状却丝毫不见好转!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惟有卧于病榻之上,垂泪度日了。
那依凝母亲素日是最疼爱女儿的,一则依凝生的如花般容貌,且聪慧乖巧,二则膝下无子,只得了依凝一个独女。眼见得好端端一个人儿变成这般模样,自觉心如刀绞,伤痛欲绝,女儿未愈,自己又恹恹地病倒了!
这一日,府尊来探望依凝,丫鬟慌忙出来,将其引入内室病榻前。
府尊见依凝面色苍白,眼窝塌陷,形容憔悴,不禁潸然泪下,上前握住依凝冰凉的手,伤心道:“女儿,都是为父害了你!为父知道你是病由心生郁结成疾。现如今,那个畜牲已得到了报应,女儿也该释怀才是。”
依凝欲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府尊轻轻按下。
依凝喘息道:“父亲大人多虑了,女儿不会责怪父亲的。想来,这种事本应看开些,怎奈女儿心重,终究是放不下!倘若仅此一件,还不打紧,偏偏又得了这病,如今已是这般行景,好消息又有何用呢?只恐女儿来日无多,再不能于父母大人跟前尽孝了!”说毕,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下来。
府尊道:“快休胡说!把心放宽些,将养时日,定会大好的!说起尽孝道来,也该为你母亲想想,她见你这般模样,便整日价长吁短叹的,如今也病倒在床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你母亲如何安生?”
依凝听罢,心下一急,连咳几声,竟吐出一口血来。吓得府尊急唤世医进来,自己则退至客厅小坐。
过了一会,世医出来向府尊轻声禀道:“知府大人,依小的看,令嫒已病入膏肓,即便华佗再世,只怕是也无能为力了!”
府尊大怒道:“天杀的庸医奴才,也不知这病你是怎么医的,不见些许好转,反倒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又说出这等混帐话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遂叫侍卫从人将世医推至院中杖责三十,轰了出去。
府尊急又遣人再访名医,且命依凝身边丫鬟仆妇一干人等好生伺候,又与依凝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离开了。
是夜,依凝自觉昏昏沉沉,气如游丝,忽见两个面目狰狞的人来到床前,命她速速动身。依凝十分害怕,说道:“我病体如此沉重,翻身都难,哪里还走得动?”
一人道:“不必担心,你现在已然解脱,不用再受那世间的苦难了。”
依凝问道:“敢问二位是何人,欲要带我去何处?”
又一人道:“不必祥问,只管跟着走便是,到地方你自会知晓!”
依凝无奈,求暂且避一避,好起身穿衣。那二人只好到屋子外面等候。
依凝麻利地下了床,如往日无病时一般,身子也极轻快,虽心下生疑,也不免暗自高兴。一番梳洗打扮过后,便跟着那两人上了路,只是,一路上处处雾气缭绕,景物都不甚看得清,而且,偶尔会有面目可怖的人从身旁经过,让人心惊肉跳。
三人很快来到一个大殿外面,见许多人等候在那里。依凝虽然害怕,但还是好奇的东张西望,忽见前面一人长得极像褒姒,因喊道:“是褒姒姐姐吗?”
那人听了急忙过来,惊讶道:“是依凝妹妹!你如何到此处来了?”
依凝一脸的不高兴,埋怨道:“多日不见姐姐,好生想念,我病倒了,姐姐竟也不来看我!”又说,“哪里知道呢!我病重卧于床榻,这二位差人相逼,无奈就到此处了。”
褒姒惊道:“啊?这是阴司啊!妹妹!只有死去的人才来这里的!”
褒姒与依凝正说话间,忽闻宣召依凝进殿之声,那二位阴差急催她起步,依凝惊惧道:“妹妹好生害怕!姐姐救我则个?”
褒姒忙安慰道:“妹妹休要惊慌!姐姐自有区处。”
依凝随那阴差进入大殿之内,却并不敢抬头观望。此时,就听大殿之上有人森然发问道:“来者可是叫依凝的?”
依凝忙回道:“小女子正是依凝。”
“你可知此地为何处?又为何而来?”
“小女子不甚明了,望大人明示。”
“此即阴曹地府阎罗宝殿,本王乃阎罗是也。只因你阳寿已尽,故而将魂魄摄来。”
依凝戚然曰:“小女子病重,已料到会有今日,不成想竟来的这般快速!既如此,小女子还能怎样呢?只是放心不下母亲,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啊!”
阎王道:“非是我等无情,生死皆由天定!”
褒姒飘然上前跪地求道:“小女子褒姒,斗胆为依凝求情,想这依凝如花儿般才将开放,就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上天原本有好生之德,恳请大王可怜见的,将她魂魄还了回去吧!”
阎王怒道:“你好大胆!未经宣召,竟私闯大殿,还说出这种浑话来,快与我退下,不然吃罪不小!”
褒姒急辩解道:“依凝母亲已因她而病倒,若依凝亡,定会累及其母性命,倘救一人则惠及两人,还求大王法外开恩啊!”
阎王沉吟半晌,说道:“褒姒,看簿册所录,你也该转世投胎了,就命你借依凝之体还魂而去,替代依凝做知府家的女儿以尽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