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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功前脚进门不到一刻钟,李江双也扛着铁锨进院了。进院前看到烟囱里袅袅腾起的青烟,李江双顿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仓房搁下工具,李江双折头快步进屋。
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槛,询问母亲今儿做得啥饭的声音先行驾到。“妈,做得啥饭?好了没,饿死人了!”
无人回应。
前脚将落未落之间,就看到额头发间挑着一截麦草的父亲,半蹲在灶台前煨火,李江双惊愕不已。
自打记事起,儿子从没见过身为队长的父亲做过灶间的活计。
上梁不正下梁歪,影响的儿子一听厨房里母亲喊帮忙,就推三拖四,不肯屈尊。三罗子跌落烟囱的那天,李江双就是在母亲的再三催逼下才勉强谨遵母命的。
队长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到儿子立在当地奇奇怪怪的表情,李伟功自然知道所为何故,居然也毫不避讳,直接笑说:
“不要看着你爹架个火就大惊小怪的,你爹我今天高兴!”
高兴的成果是今晚有肉吃,而且还是除夕夜才能吃到的大块煮肉。
李江双这才发现,紧靠灶台边的案板上放着一只猪大腿,母亲正在用水擦拭。
天寒地冻,不生火的仓房就是上佳冰柜,冷冻的硬邦邦的猪肉,连腥臊的肉味也隐遁了。
李江双不明就里,问道:“爹,啥好事,让您老提前过年了?”
母亲抢答道:“三罗子给你爹坦白了,咱家的烟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他跌落下来,怪不得咱家的烟囱!”
一通车轱辘话,李江双听得稀里糊涂。
烟囱立在高高的墙头,只是一个通气导烟的死物,经过这一遭,怎么还真成了生事惹祸的灵物,无辜、清白这等说人的词都出来了。
李江双压根就没把自家的烟囱和罪孽联系起来过。
“爹、妈,听这意思,你们也认为,三罗子跌下来,真要怪烟囱呀?”李江双甩甩头,一绺头发抖抖颤颤:“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庸人自扰!”
“碎怂,说啥呢?上了两天学,欺负我和你妈没文化呀?谁是庸人?”李伟功原地弹起,手提一截柴禾,做出撵狗状。
眼见美好的气氛就要被打碎,女人不甘心,操起案板上的擀面杖拍案叫绝:“都少说几句行不行,一对倔驴摁不到一个槽口上!”
……
周小羽这边,弟兄俩一进门,贤惠的母亲就像招呼客人一样,稀罕着儿子辛苦一天,撵赶着不让周小羽进厨房亲自端饭。
父子三人上炕坐定,热气腾腾的臊子面就摆在了面前,吸一口香彭彭的肉臊子香味,三人埋头海吃起来。
饭毕,周小羽去了趟后院释放膀胱,回转进屋,就感觉屋内气氛凝重。看看罗小山若无其事的样,周小羽愕然明白,今天自己的是是非非,老二已经向父母悉数陈情。
罗洪武唉声叹气,
肖丽蓉两眼发红。
避无可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彻底了却萦绕父母心头的担忧和惆怅。
再这样下去,这两口子非得抑郁症不可!
周小羽左手搓右手,一副沐浴寒风又突然身处暖屋的嘻哈样,颜面嬉笑着说道:“爹,妈,别听我二哥胡说,我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