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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蕴蓉在摩格还未进殿之前,因着淑妃突然身体不适,便向皇上告罪回宫,她便坐在淑妃位子上被玄凌好一顿训斥,看着这赫赫可汗如此行事,当即恼怒:“赫赫既来觐见,怎不按大周规矩行礼面见圣上,更不出言请安,实在大胆!”
赫赫使者不怀好意地一笑,拱手以汉语道:“娘娘无需动怒。方才娘娘责怪我可汗不以中原礼数相见,更无问候之语。其实是我可汗深虑大周皇帝不懂赫赫之语,所以只以行动抱拳相见。”
方淑意起身端起一杯葡萄美酒缓缓行至摩格身前,摩格以为方淑意上前敬酒,轻嗤一声正要伸手接过。
方淑意蓦然将手一缩,将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缓缓浇在摩格身前空地之上,含笑将空空如也的杯底示与他看,方才退开两步。
摩格微眯双眼,眸中凝起一缕寒光,冷冷以汉语道,“汉人祭祀死者时才以酒浇地,你在诅咒本汗?”
方淑意也不惧,缓缓说道:“不想可汗汉语说的如此精妙,真叫本宫赞服!”复又笑道:“可汗误会了,本宫并非以此诅咒可汗,而是以贵宾之礼迎接可汗。”方淑意拿过青瓷琢莲花凤首酒壶,满满斟了一杯艳红葡萄酒,端然道,可汗乃是天朝贵宾,又是第一次入朝觐见我大周天子,我朝上至皇上,下至黎民,无有不欢迎者。所以为感贵宾到来,这第一杯酒便是要谢皇天后土引来佳客之喜。”
他轻哼一声目光冷冷逡巡在方淑意面上,口中之音不辨喜怒之情,此话太过牵强。
方淑意展颜一笑,温言道,“本宫之行惹来可汗疑心,以言语辩白也不足以使可汗释怀,何况可汗方才见我皇之时一言不发只是拱手为礼,又以赫赫之语与我等终日只处于后宫的小小女子交谈,难怪惹来敏修媛不快。本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小女子心胸,想来可汗乃是胸怀宽广之人必不会是以方才之举为难我们吧?”
摩格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一扬,“这位娘娘真是伶牙俐齿,口若悬河。”
方淑意容色平静无波并不在意。“可汗过奖,本宫才疏学浅,怎敢担当可汗如此赞许。每常大周与赫赫来往不过是互市交易,多日来又兵戎相见,本是兄弟之邦却多见杀戮,难免彼此不熟。若今日因可汗到来使赫赫与大周能够彼此和睦相处,两邦情厚,不分彼此,自然日后少误会而多亲厚,黎民也会因此得福了。”
玄凌颔首,举杯向摩格,“德妃所言,正是朕之所想,请可汗满饮此杯,已尽今日相见之欢。”
摩格满饮一杯,再以汉语相敬,“祝大周皇帝万福永寿。”停一停又道,“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心惊,摩格所祝祷之言乃是《诗经》之句,可见其深通汉地文化,如此这般,恐怕不止仰慕汉学而已,狼子野心,竟可怖至此。
玄凌神色不变,只笑赞道,“可汗似乎很喜《诗经》,朕的六弟清河王最通诗书风雅之事,可汗有空可与他多多切磋。”
摩格看向玄凌手指的方向,只略微点头示意,随后,他又一扬眉,击掌三下,唤道:“来人。”
原是那侍从以锦盒奉上一串,那九只玉环环环相连,玉色温润光泽,奉在红绒锦盒中有莹然光泽,的确是连城之物,连见惯美玉的宫中嫔妃,亦莫不连连称叹!
原来这玉乃是摩格多年前曾得一,是西域采玉工匠费尽千辛万苦才得的这一美玉,又费尽无数心思才琢成此环,环环相扣,巧夺天工。
摩格闻说中原多智者,请大周皇帝解开这。
玄凌将玉给众人一一看过,却无一人能解开,席间一片寂静,人人屏息凝神,除却摩格含笑轻蔑,赫赫使者得意笑道:“原来大周多智者只是误传罢了。”
听他如此羞辱大周,玄凌虽恼怒,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