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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掌门,你既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又为什么只是坐看着恶人行凶而无动于衷呢?我若是不练武功,今后受了欺负又有谁能给我出头?靠着你们这些畏首畏尾的当世大侠吗?”
当初袁紫衣的母亲袁银姑被凤天南侮辱之后有了身孕,声称有辱名声的亲戚们还要将她浸了猪笼,袁银姑走投无路,千辛万苦来到“甘霖惠七省”的大侠汤沛府上求助,却又被汤沛使暴力侵犯,害得银姑悬梁自尽。
污浊不堪的江湖与混乱险恶的世道,本就对幼年的袁紫衣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相比于普遍存在的原生家庭影响,她所面临的显然已经形成了创伤应激综合症。
后来她遇见的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教育环境,而是性格更加薄凉、对待世界更加消极的尼姑师父,这才导致她的心理病情不断加剧。
袁紫衣刚才提出的问题已经不只是在质疑江闻,而是在质疑包括师父在内的一切所谓前辈和高人,一切认为在她痛苦人生路程中想充当老师的存在。
凤天南横行作恶于佛山多年,袁紫衣的师父、江湖的大侠们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们从不愿意执行这正义的惩罚,他们要把这正义的惩罚留给袁紫衣亲自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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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既然武功高强、侠义当先,为什么不去惩戒恶人,反而还要放任这些恶人为祸乡里,酿成这么多的不幸呢?
“袁姑娘,江某虽然略懂武功,但我也不是神仙,也救不了所有人。”
江闻听到她流露出激烈的情绪,反而释怀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就算我从南到北一路杀过来,见到一个杀一个,见到两个除一双,但等我回过头的时候,还会有更多的恶人在原先的土壤中生长出来,乃至于手段更加隐蔽、恶行更加极端。”
江闻的话里意思很明显,显然是认为除了自己以外都有可能变成恶人,自然包括了眼前的袁姑娘。
袁紫衣气势汹汹地站到了江闻的面前,无视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明亮的眼睛直盯着江闻,外表虽然年轻纤弱,但说话的神态中自有一股威严。
“江掌门,你说的这些尚不能解释一切。如今的你,已经知道有人正身处火海沸汤之中,难道还能以此为理由视若无睹吗?那你和恶人又有什么两样?”
听到这句话,江闻就知道袁紫衣决计是不信佛的。
把恩怨情仇看得如此之重,重到如此不可救药,如何信佛?思考问题时,以自己为中心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如何信佛?
但她终究还只是个少女,袁紫衣也知道这话已经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了,在真君子面前说出来,可能会害死一些年轻耿直的侠士,在心怀鬼胎的人面前,又很容易被其他的歪理邪说所辩倒。
她并不期待江闻能说出答案,让她从内心的纠结中解脱出来。
然而在江闻这里,她却得到了完全没想到的回答。
“袁姑娘,我刚才说过了武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这儿离佛山镇也就百十里,我一夜就能取他首级回来。可我这样做了,那些恶人真的能悔改,受苦的人真的能得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