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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放学了吗?”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擦去嘴边的口水,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了远方,“走,吃饭去,师父说今天庙里有素斋可以吃到饱!”
再穷不能穷教育,江闻将叁个孩子扔去读书,但叁个人里一个是钦犯之子、一个本身就是逃犯,自然不可能入广州府的官学,只能托雷老虎找一处靠谱的私学借读。
这时代的私学并不一定就比官学差,只是与官私主办的形式有所差异,而从主办者角度分,私学还有义塾、专馆和散馆叁种类型。
义塾俗称义学,一般由乡宗族所创,办学经费来源主要靠族人无偿支持,有时祠堂、庙宇的地租收入也可被族人用来办义塾,教授的大多是贫家子弟,免费的,又可叫村塾、族塾、宗塾。这在宗族大户遍布的广东来说,是叁种类型中最为广泛流行的一种。
而专馆是一家、数家、一村甚或几个村富裕庭户单独或联手创办的,供其子弟完成基础教育的私塾,又称坐馆或家塾,比如城中的士族富商就会这么办,先生们的聘期少者叁五年,多者十年二十年,甚至叁五十年的也有,毕竟高门大户孩子多,老大教出来了,老二又该上学了。
而像洪文定他们上学的属于散馆,由落第秀才、老童生或乡里的文人塾师自办的门馆、教馆、学馆、书屋,照例是要收取一些学费,入门的条件则更宽泛了,雷老虎的儿子刚刚毕业,就顺道塞进来了。
这间散官在芝兰湖边,叁个孩子出了门后结伴同行,朝着越秀山和象岗的方向西南行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香火鼎盛、游人如织的寺庙前面,开始找寻他们消失了几天的师父。
而另一头,因为这天晴空万里,江闻和严咏春的老父亲两人结伴同行,早早就来到广州府闻名遐迩的光孝寺上香。
江闻今天特意做俗家打扮,戴了一顶帽子遮住头发,心不在焉地烧完香就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院子中,找到一棵郁郁葱葱的菩提树,懒洋洋地往树下一坐。
严父作为南少林俗家弟子,对于礼佛自然是虔诚有加,一步步上完香磕完头之后才发现江闻不见,一番寻找终于在寺中瘗发塔前找到了江闻。
“江掌门你快起来,怎么能在六祖面前如此有失体统呢?”
严父连忙要拉江闻起来,却被他抢先一步拽了下去,蹭愣一下也坐在树下。
“严伯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六祖惠能大师就在此处说了,遑论幡动风动,不过是仁者心动。”
江闻不以为然地缓缓说道,“江某明明在这里参禅礼佛,既未出言不逊、也没有肆意妄为,你怎么就觉得我失礼呢,分明是你心里在失礼。”
江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不让严父起身,“你坐在这里仔细看看听听,所见所闻是不是颇有禅意。”
所谓的瘗发塔,就是一座灰沙砖筑成的塔身,彷楼阁样式,各面设佛龛佛像,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斑驳,显得格外古朴。
石塔的粉墙上隐起红色角柱、柬额,柱头坐方栌斗承梁尖而无普柏枋。素身瓦面弧度优美,上作八角攒尖顶,塔刹为一颗宝葫芦,照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庄严非凡。
相传禅宗六祖惠能得黄梅五祖印证,密传衣法,南归隐遁于四会、怀集二县间。过了十余年,六祖到广州法性寺(即光孝寺),遇二僧论风幡之动,“一曰风动,一曰幡动”。惠能却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当时法性寺住持印宗法师闻其出言不凡,知为接黄梅五祖心法之人,遂请其显现衣钵,并召集国内十大律师,于翌年农历正月十五日在菩提树下为其剃度受戒。为了纪念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出家剃度因缘,住持僧法才募款建这座瘗发塔于此,同年四月初八落成,住持僧法随即把六祖头发瘗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