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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缓缓摇头:“弘辩方丈,你白日里没有和我们说清楚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要先开诚布公一下比较好?”
弘辩方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方丈,那我就不妨直说了,江某今日在梁上听到库头僧们在说,悉檀禅寺库房已经空空如也了,哦对了,俩人好像还说要吃了我们。”
弘辩方丈有些尴尬地抬起头,露出了一种难为情的模样:“哎……此事是寺僧失礼失言,可敝寺绝没有为难二位的意思……悉檀寺如今已经要山穷水尽,寺僧也是不得已,他们才惦念着去广募善缘……”
江闻难以置信地说道:“悉檀寺居然到了这种田地?”
弘辩方丈慨叹一声,用袈裟袖子遮住了颜面:“说来惭愧,如今悉檀寺连月斋戒每日只用一膳,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若不是找不到出路,怎么会这么不近人情?”
江闻也想起了晚膳时的野菜团子和米汤,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当真匪夷所思。试问你这偌大的寺庙既有木家撑腰,又有三千亩寺产,怎么会平白无故落到如此地步?”
弘辩方丈低眉垂首,兀自念经,骆霜儿原本不忍江闻如此逼问老和尚,想要开口阻止,可她还没说话,转头江闻就又重提了一遍,前后问题竟然一字不差,似乎是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怪异的举动,让骆霜儿瞬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
江闻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对骆霜儿说道:“你当然应该明白,基本就应该明白的,要不是我脑袋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早就该猜到这里面的问题了!”
悉檀寺上下两三百号僧众,仓廪之存本应该富足广有,就算拿来施斋舍饭,也随时可以找木家报销这些开支,根本不至于搞什么全员斋戒,一天就吃一顿地挨饿受苦。
于是江闻做出了最为天马行空的一个解释,就是悉檀寺的粮食被用在一个“不能对外宣扬”,又“不能解释清楚”的地方——就比如有上百个很能吃喝的饭桶突然跑到了寺庙里,把他们的饭菜全都吃光。
“南少林的人马原来是方丈你在接济,江某当真是料想不到啊……”
如果不是江闻从南海莫名其妙来到云南,如果不是他知道五羊密道难以解释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出于莫名其妙的即视感对悉檀寺产生好奇,怎么也不会把“资助叛逆”的罪名突然贯在弘辩方丈的头上。
弘辩方丈闻言一愕,但是苍老的面容上竟然缓缓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意味,看着江闻的目光中,也夹杂着警视与恍然。
“阿弥陀佛。”
四野的清风与漫天的明月,此时忽然又一次安定了下来,眼下无声胜有声,弘辩方丈没有多说话,短短一声便说尽了一切含义,江闻也微笑着摇头不语,转而看向渐欲苏醒的老僧。
“这位大师修行的寒山内功,我倒是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寒山大师所创,其功法技艺虽然高超,但后继艰辛已濒于绝境,十余年前被武当宗师铁松子引入太乙门中,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得见,并且与四禅八定的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江闻品评着面前老僧的武功,又是一道真气助他恢复知觉,此时却绝口不提南少林之事,就好像刚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他本人。
“施主,至善大师早告诉过老僧有人会来,二位突兀出现,自然让老僧有所猜测,可如今说实话,却不希望你们来呀。”
弘辩方丈本来还有犹疑,但见江闻能一口道出安仁上人修炼的武功,终于放下戒备,对两人说道,“今日相见本来是想试探施主,眼下悉檀寺大难临头,实在是不愿意再拖累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