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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听到“蓟州兵变”这几个字,又结合着余杭骆家这层关系细细思索了一番,逐渐明白了骆霜儿口中隐晦不清的指的是什么。
这倒不是江闻未卜先知,只是当初身处广州骆府的时候,骆元通就曾母庸讳言地对他提起,自家先祖原为戚继光的麾下将领,曾随着戚继光在各地抗倭,而所谓的万历二十三年蓟州兵变,无疑就是关于戚家军的那件惨事。
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张居正在去世一年后被万历帝清算,戚继光也因为与张居正生前关系亲密被御史弹劾,终被万历皇帝贬斥回家,停发俸禄,最终在饥寒交迫、贫病交加中死去。这世上人走茶凉,人亡政息,戚继光离任后蓟州镇总兵换成了北方人,戚家军处处受到排挤,还成为了欠饷的重灾区,他们曾经多次聚众讨饷,于是乎被上司称为“刺儿头”。
直到万历二十年(1592年),日本国主丰臣秀吉携精兵大举入侵朝鲜,朝鲜国王不敌向明朝求援,明廷决定入朝作战,被征调的北方边军中就包括战斗力强悍的戚家军。
在这场大战中,原在戚继光麾下的吴惟忠、骆尚志、李必迪,合称南兵三营将战功卓着,吴惟忠率领蓟镇的三千余戚家军更是英勇参战,化为了一方柱石。《朝鲜宣祖实录》中如此评价南兵:“南兵不顾生死,一向直前,吴惟忠之功最高。”“游击吴惟忠领南兵进攻密德牡丹峰土窟,其军力战,死伤尤多。”
在第二次平壤之战中,戚家军一路勐冲勐打,第一个冲上了平壤城头,立下了头功。但是,明军主帅李如松却出于派系原因加意偏袒北军,将先登破城首功全记在亲系杨元、李如柏头上,就连重伤破敌的骆尚志仅得赏银二十两,加副总兵职衔,其余人等更是寸功未得。
为此吴惟忠代表戚家军敢怒不敢言,南兵出身的将领王必迪则直斥李如松“不智不信不仁”,下级当面斥责上级,可想而知其愤怒,剩下骆尚志忍辱负重以大局为重,在重伤回后方休养时还积极教授朝鲜人武术阵法抗倭。
但这些问题之中,最为严重的还是欠饷问题。在明朝后期,欠饷是普遍现象,北兵对此的解决方式就是集中资源供养少量精锐家丁骑兵,最后制造出了关宁铁骑这样的怪胎。但长期在抗倭战争中,受到戚继光平等待遇的浙兵无法理解接受欠饷行为,于是乎南北冲突越来越大。
“难怪骆前辈对于各方都怀有疑虑,原来是被负尽功劳的忠良之后,世人恐怕也少有知晓早在浑河血战之前,戚家军早已‘人心迄愤惋,故招募鲜有应者’……”
历史在这里,和骆尚志开了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