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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好。本来是准备了大批的年货,想热热闹闹过个年的,可结果是许荣斌和许荣誉两兄弟都没有回来!
到了腊月二十九,才只有稳儿带着卫国、卫民和存善回了泡桐屯子,贝儿被许荣斌带在身边,也没有回来。
许本才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便把常福叫到跟前,道:“常福呀!今年我许家是备下好多年货的,可两个少爷都没有回来!荣斌是指望不上了,荣誉在日本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却又去了德县!这过年呢,我想叫他回来一趟,你就去德县叫他一声,让他回来过个年吧!”
常福却仍耷拉个脑袋,连头都没抬!自从常强那晚走后,常福仿佛一下子就走入了老年期,就连说话,都没有了以前的精神头儿!这回,他倒是听清楚了许本才的话,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老爷,您说的话,常福是听了一辈子的!这么多年凡是您吩咐过的,常福没有不照办的时候!要是二少爷在日本落了难,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去日本把他接回来,俺不怕道儿远!但如今他是在日本人那里当差,日本人是到咱这个地方来作恶的!常福这辈子头一回跟您说一声:不行,俺,不去!您就是辞了俺,俺也要跟您抗一回了!”
许本才知道常福的脾气,也清楚他心里的苦!许本才张了张嘴,想告诉常福,荣誉跟那些日本人不一样,但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常福转身离去!
卫国和卫民又被吴姨叫去了她家,只在大年初一时让弟兄两个回到许府为许本才象征性地拜了年,就又被站在大门外等候的吴姨叫走了,理由是他们的大个子爷爷要带他们去放烟花!
再没有比放烟花更吸引小小子的事物了!卫国和卫民紧紧跟在他们的大个儿爷爷后头,满泡桐屯子地串,直到很晚才被他们的吴奶奶叫回家。一到过年,吴姨便会使出浑身的本事来,让这小哥俩变着花样可劲儿地吃!使得俩小孩儿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他们的大个儿爷爷和奶奶!
相比许大个子家的热闹,许本才这里却显得有些凄凉!许本才心里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自打接到许荣誉已经成为大日本帝国的翻译官,不日就要回家的消息,二姨太便常常地跑到村头儿去等她儿子再次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结果等了这许多天,连个许荣誉的人影都没看见!后来更是听说,许荣誉回是回来过,只是刚进锦县就被他哥哥许荣斌给撵走了!
二姨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悲痛欲绝!跟许本才闹了好几天,大声叫嚷着:“说荣誉是汉奸,那是硬往他身上泼脏水呢!他是翻译官,算什么汉奸,明明是嫉妒他如今功成名就,故意污蔑他!”这哭闹声随着风,冲出许府,落在泡桐屯子的角角落落!
许本才也是苦恼得很,这家人就这样闹下去,这年还怎么过!如今,他许本才是对哪个儿子都没办法!他琢磨着,荣斌大过年的都不回家,指定跟荣誉的事也有关系!尽管稳儿一再跟他解释,许荣斌不回来,是因为官府的事务实在是忙得紧,脱不开身。可许本才就是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