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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十四中工作的两年中,在我结识的比较相投的寥寥无几的同事当中,恐怕最令我难以忘怀的要数人称“唐吉柯德”的英语教师张德财了,此君那柴毁骨立的又高又瘦的体型和那双高度混浊近视的眯缝小眼睛,让人一眼看上去恰似塞万提斯笔下那位整日骑着毛驴、手持丈八蛇矛出门行侠好义或与他想象中魔鬼的化身——一台乡村老式风车奋勇冲刺的十八世纪西班牙的老派游侠骑士唐吉柯德的形象了。
人们有时候还赠给老张“东亚病夫”这样一个不太高雅的的头衔,实在是因为他长得委实太像旧中国整日流连在大烟馆里喷云吐雾的大烟鬼了,他那副形销骨立的瘦高形体总令人想起在BJ周口店出土的BJ猿人。
被人称作“唐吉柯德”的老张似乎又有些像鲁镇上满腹经纶、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孔乙己,虽然他一年到头都总是身着一身笔挺的蓝色中山装,与古老中国传统的长袍马褂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一口流畅的美式英语让土不土、洋不洋的老张看上去又有点像个身着现代服装的孔夫子。
我们的这位当代极具中国特色的唐吉柯德老先生,可不是个泛泛之辈,虽然其貌不扬,但其聪明才智勘称神机妙算的神算子,其人至少在四十四中无出其右者,而能望其项背者更是寥若晨星。
别看唐吉柯德两眼高度近视,每只眼睛的近视程度都高达千度以上,大白天走起路来也得有人搀扶;但此公却耳聪目明,两只孙悟空式的火眼金睛观察起江山社稷来洞幽烛微,查看起世俗人情来更是洞若观火。
老张曾经当过兵,为部队立下过“汗马功劳”,命运之神向半生颠沛流离的老张伸出了友谊之手,安排他进了教书育人的四十四中。最初他到四十四中学当初中语文教师,但老张对教汉语没有多大兴趣,而对教英语倒兴趣盎然;因为公元一九四九年在部队上时,老张曾经被选进部队临时开办的“英语速成班”,跟着部队高价特聘来的金发碧眼、大鼻子的外籍洋鬼子学习英语。经过大约半年时间的英文培训,老张的英语水平便令人刮目相看,其英语口译或笔译水平突飞猛进,使他周围众多的的竞争者望尘莫及。
为了尽快地提高英语水平,老张报名参加了“四方夜校英语进修班”的学习,每天起早摸黑地拼命自学英语;不久之后这个自学成材的英语天才人物便在众多年轻的外语学院大学毕业生中脱颖而出,以他得天独厚的英语水平在四十四中独步一时,成为四十四中英语教师中的领军人物;不久就成了四十四中外语组的带头羊,被教导处王主任亲自“钦定”为外语组组长;并被委以重任,担任四十四中高中部的权威教师。
公元一九七五年春,我终于被批准调到三十四中,于是我告别了在那儿工作了两年的四十四中,别了在我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象的当代唐吉柯德——张德财和行踪诡秘、神神鬼鬼的小月亮—黄悦亮,以及我这一辈子都深恶痛绝的老魔鬼,还有我曾经的顶头上司老泥鳅,半老徐娘的女才子李杰花、敦厚善良的雅号“记大过”的张福子、温文尔雅的王锦绵、琴心剑胆的宋之敏,以及干练睿智的于大君。
在我以上提到的名字中,除了老魔鬼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衣冠沐猴而嗤之以鼻外,对其它的诸君我都有些依依不舍的眷眷之心,他们都是我人生旅程中邂逅相遇的良师益友,如今他们之中有的已经作古,与我幽明异路,人鬼道殊;而其余者亦大多入桑榆暮景,垂垂老矣!壮心与身退,老病随年侵。
在我离开四十四中的那天中午,我向那里的一草一木一都做了诀别,向那些把毕生的精力和心血都无私地奉献给祖国的教育事业的师长们致敬,向祖国的未来—年轻的孩子们致敬;我站在书声朗朗的教学大楼前,望着窗明几净的教室,透过窗户我看到一张张沐浴在爱的阳光下的稚嫩的笑脸,我的心也陶醉在无限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