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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小时后,车子在村头停下来。葱笼的树木,在月光下制造出一团团黑影,整个村子看上去黑黢黢的,犹如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爷爷正摇着蒲扇坐在门前的槐树底下。“他妈的!”爷爷骂道。槐香的心一紧,正等待着爷爷接下来的盘问,忽然“啪”的一声脆响,一只巴掌落在爷爷的腿肚子上。“叫你咬!叫你咬!”槐香明白爷爷在对付蚊子,骂的也是蚊子,刚刚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来,蹑手跑蹑脚地溜进屋,爷爷丝毫没有留意到。
奶奶正在廊沿上给青青洗澡。青青拿两只小手啪啪拍水玩,盆里水花四溅。“莫打,水洒了。”奶奶冲青青喝斥道,一眼触到槐香:“死女子,做么事了?”奶奶问。
“值日。”槐香答。
“胡扯!”奶奶说。
“胡扯。”青青学着奶奶的口气,一边继续拿手拍水玩,一边咯咯咯快活地笑着。
小孩子的笑声稀释了奶奶的怒气,奶奶的声音温和了些,“你个女娃,到底做么事去了?吃饭没?”
“吃了,在同学家吃的。”槐香避重就轻地。
十瓦的电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奶奶半信半疑地把槐香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竭力寻找着破绽。青青又在拍水,水溅到奶奶的衣服上。“死女子,想挨揍!”奶奶的巴掌落在青青的光屁股上。“赶明儿叫老大回来,大了,不听话了,照护不了。”奶奶说。
槐香不理会,径直拿盆打水洗澡。
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在路上那一幕,槐香仍觉得心惊肉跳。
在离程洼村半里多路的山坡旁,自行车突然停下来。
月亮灿白灿白的,旁边的林子里,虫鸣如歌。赵有志扭转头,定定地望向槐香,“今天开心不?”槐香不答。赵有志腾出一只手来,霸道地侵袭过来,把槐香的手一把掳获在掌中。在溜冰场上时那股热辣的感觉又来了,槐香触电般,赶紧挣脱开。赵有志犹豫着,似乎要伺机再进攻。坚硬的土公路上,传来笃笃笃的声音,那么缓慢那么轻,该是个过路人吧。槐香催赵有志快走,赵有志想了想,这才跨上自行车继续前行。
如果不是那笃笃笃的脚步声,自己会催赵有志走吗?赵有志会走吗?槐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探究这些问题,却又无法自控地想要去探究。
离开溜冰城已经两个小时了,那深情、激越的音乐仍徘徊在槐香耳畔,连同赵有志手把手地教她溜冰,她摔倒时他赶来将她拽起,快到村子时的拉手……每一次,都像影视剧里最诱人的那部分,把她的心搅得热腾腾的、乱乱的。她就像牛反刍一样,把刚刚过去的每一个节点都剖开来,一点点仔细地咀嚼,琢磨着他每一个动作背后可能蕴含的特殊意义,唯恐遗忘不该遗忘的,漏掉不该漏掉的。
堂屋里“喀喀”两声,爷爷进屋了。
“死女子,八九点才回来,鬼知道做么事去了。”奶奶对爷爷说。
爷爷又“喀喀”两声,没有回应。
“打电话给老大说说,越大越不好管呐。”奶奶说。
爷爷仍没有应。他不应,通常就代表同意。
屋子里安静下来。
房间里有些燥热,有蚊子在蚊帐里哼哼着,寻找着目标伺机行动。槐香的心像着了火,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是因为奶奶的责备,还是因为赵有志?或者,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