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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注视着他们的，除了天上的月亮，还有一双眼睛——程洼村的单身汉王胜强。
王胜强五十三岁，一双儿女都在外地打工。儿子一岁八个月时，他老婆和他吵架后，赌气服滴滴畏死了，留下一儿一女。他把一双儿女丢给老母亲，独自一人去外面晃荡，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两年前，老母亲患了偏瘫，生活不能自理，他就回来了，后来老母亲死了，王胜强又成了一个自由人，他不种田不种地，只种一块菜园，白天骑个三轮车四处逛悠收收废品，晚上搞点小偷小摸。他不光偷庄稼偷物，也偷女人——河对面村子里的赵寡妇。而每每偷到了东西，王胜强又极乐意同赵寡妇分享。
这天，王胜强眼见河边人家地里的毛豆饱满了，把豆荚快撑破了，打算趁着天黑，扯一捆送给赵寡妇。他背上装满豆稞的蛇皮袋子准备过河时，突然撞见两个黑影子从河滩上爬起来。他很快明白两人是在“做那事”。他浪荡在外面那些年，程洼村人道听途说过不少关于他的风流韵事。自己风流过的人，对类似这样的事自然格外感兴趣。
黑暗中，王胜强看不清是谁。就把袋子放下来，猫下身子，借着正在抽穗的稻子的掩护暗中观察，见那两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往程洼村走，还背着书包，终于确认是赵有志和槐香。
王胜强几乎笑出声来，为无意间撞到了一则大好新闻。
第二天傍晚，奶奶要擀面条，让槐香去菜园割把韭菜，用来下面。槐香漫不经心地来到园子里，王胜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歪着头把槐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呲着牙说：“妞儿，过来。”槐香不理他，径直去找放在垄沟里的镰刀。“过来，妞儿！”王胜强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镰刀找到了。槐香想起曾经无意中听到的大人们对于王胜强不检点的议论，打算割了韭菜赶快离开。
眼瞅着四下里没人，王胜强退到一蓬黄瓜架下，槐香顿时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王胜强，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不晓得！”王胜强嬉皮笑脸地。
“偷……偷子！”
槐香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王胜强的要害，他恼羞成怒，随即抖出槐香和赵有志在河滩做过“那事”，威胁槐香要是不从，就让程洼村的人都知道她和赵有志在河里做过“那事”。
槐香心虚地低下了头。王胜强得意地笑出声来，露出一口歪斜的黄牙。
槐香完全忘记了奶奶的吩咐，把小方桌大的那块韭菜全割了，镰刀口不小心擦着了左手的小指，血涌出来，滴到土里。她也不觉着疼，张皇地抓了一把韮菜，逃也似地离开。
耳畔，响着王胜强丢过来的话：“你考虑考虑，和我做，还是叫我把那事公布出去，哪个合算。”
槐香哭了。
槐香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多月，她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王胜强没有再找过她，似乎也没有把她和赵有志的事宣扬出去。在程洼村，王胜强“偷子”的名声无人不知。那天他偷了毛豆，第二天，豆地的主人李婶站在河边骂了整整一早上。王胜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发觉一旦把槐香的事宣扬出去，自己偷毛豆的事就会暴露。他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