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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莲 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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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再来的时候,老廖夸喜莲有眼光,连儿子的面儿都没见过,买的衣服量身定做的一样合身,儿子很喜欢。喜莲得意地笑了。衣服的号码,他是通过目测老廖买的,她记得老廖说过,儿子长得像他。那么,到了上大学的年龄,身高、体重自然也和他差不离。
  儿子去读大学后,老廖来米加面更勤了。一来,两只手就不闲着,打扫,抹桌子,拖地,倒垃圾。干完了,就坐下来同喜莲聊聊天。
  一次,两人正聊着,老廖突然说,出租不好干,他想把面包车转让了,但又不知道该干啥。喜莲也说到自己的米加面,说房租快到期了,又该交了。卫生许可证也该换了。喜莲也不知怎么了,说着说着,眼泪突然就急雨一样下来了,止都止不住。老廖没料到这一着,他站起来,靠近喜莲一步,那张淌泪的脸就在眼前,他倒越发不知所措了。终于,他捉来她的一只手,把它握在掌里。因为常年劳作,那双手极粗糙,手背上布满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黄豆大的褐色斑点。还未进入冬季,已经开始皴裂,拇指和食指的侧边都能摸到皴裂的糙皮。老廖把那只手放在掌心反复摩挲着,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要不,咱一起过吧?”话刚出口,喜莲倒一下子哭出声来。老廖把头凑过来,离喜莲近些,再近些,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蓦地,喜莲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哭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乎过了许久,当她终于抬起头来,她说:“老廖,给我五年,叫我把眼下,好好理理。”
  老廖在心里合计了一阵子,郑重地冲喜莲点了点头。
  喜莲再接到老廖的电话,是在两个多月后。电话是从省城打来的,老廖说,出租活少,挣不到钱。他已经把面包车转让了,现在在省城的一家家具城做搬运工,和儿子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喜莲喃喃地:“好,爷儿俩搁一块儿,能相互照应最好。”
  两三百公里的空间距离,倒让两人之间的联系更密切了,电话里,老廖一改过去对喜莲什么也不称呼的习惯,“喜莲”长“喜莲”短地叫着。夏天,他说,喜莲,天热,煮饭热,你悠着点儿,别热着了呀。冬天,他说,喜莲,骑电动车冷,你穿厚些,注意保暖呀。只是,对于喜莲曾经的那个许诺,他从未提起过。似乎它就像天上亘古不变的太阳,无论你瞧得见瞧不见它,它都一直在,已经追随着忙碌的日子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候着他们了。
  对于一个成天为生计奔忙的女人来说,五年的时光并不会觉得太长。
  又一个夏天来了,城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以及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处处散发着燠热。米加面的那间小操作间,又重新变成一个小蒸笼,在里面熏蒸一天下来,喜莲只觉自己像一棵被吸干了水分的树。深夜,她从打烊了的米加面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婆婆已经睡下了,东升屋里的灯还亮着。被汗水浸湿的短袖衫湿嗒嗒地贴在后背上,一路上被风兜着,现在竟微微地有些凉意。两条腿和胳膊也都用酸疼向她发出强烈的抗议。她只想好好休息一场,那种彻底的,可以倚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或者把米加面转让出去。可是,即便忙到深夜回来,家里还有一堆活计等着她。这几天,婆婆的腿疼又加重了,盆里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以及被东升弄上了污秽的床单,都还浸泡在那里。
  曾经,她希望有那么一天,可以把店面扩大,请一位厨师,自己只做打打下手的副厨。可如今,一些大大小小的餐馆都增加了外卖业务,一个电话就能把饭送到家,这种快捷、便利的新型就餐方式日益受到人们的青睐,对小餐馆的经营自然是一种挤压和侵吞。时间让一些东西发展壮大,也让另一些萎缩消亡。又五年过去了,米加面的生意并没有太大的起色,目前的经营状态,根本负担不起多一个人的工资。米加面还能支撑多久?对于未来,喜莲并没有把握,她甚至没有勇气做进一步的打算。
  当她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床上的东升,耳畔回响起几天前,老廖在电话里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喜莲,你还记得吗?五年前那天晚上,在米加面,你说过……”他没有再说下去。
  喜莲自然明白,老廖说的是她曾许给他的五年。现在,距离当初她认为足够长,长到她足以把自己一团乱麻似的日子理顺的五年,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她自然记得,五年有多长?喜莲想到自己每天在米加面亲手侍弄的那些装在白塑料袋子里的各种面:手工面条,热干面,炒面,把那些面连接在一起,也没有五年的光景那么长吧?当初,喜莲想,或许要不了五年,没准哪天,当她觉着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她就转让了米加面,斩断牵绊自己的一切关联,朝着那幸福的方向奔赴而去。可当那样的时刻真的来临,她又犹豫了,继而一遍遍地问自己:真的要走吗?就是在这一遍遍自问中,五年过去了,她还守在米加面——她恁是咬着牙又熬过了五年。
  “喜莲,咋还没回来?热死了,难受死了……”东升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像梦呓,又像婴儿召唤母亲。犹如一条有着神奇魔力的线,喜莲的思绪迅速被拉回现实。她转身进屋,一个笨重的铁家伙狠狠绊了她一下,是搁在床边东升坐的轮椅。十五年了,她每天把东升从那张轮椅上抱上抱下,他就像一个习惯于依赖她的婴儿。
  这时,东升孩子样蜷在床上的身子烦躁地动了动,他的确睡得不舒服——他还没有洗澡。
  喜莲甩甩头,似乎要把刚刚冒出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古怪念头狠狠甩去。她猫下身,端起地上的塑料澡盆,又随手在晾衣绳上扯了条毛巾,快步走进厨房打热水,准备给东升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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