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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向珞所说的方向游动。
深海里的水波是墨色的，像一只只温柔的手爱抚着海底的生灵，带给这场旅程以不可名状的静谧和幽邃。
几只发着荧光的水母摇动着触须，摆出一道道涟漪游过。
它们的光都是轻轻的，和精灵的光如出一辙的轻盈。
“浔…”珞小声说。
“嗯？”
“如果能到海面以外的话，你还会沉入海底吗。”
“当然了，这可是誓言啊。只有沉入海底，才能与永远的唯美共生。这也是族群的信仰。”
“浔，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这样的信仰吗？”
“什么？”浔一时没明白珞的低语。
“我是说，从来都如此的一些事情，也许并不是那样美好……”
珞笑了笑，牵引着她继续飘荡。
海床松软的土壤表面密布着各种颜色的珊瑚，它们在水波中摆动，姿态万千，像是在端庄优雅地舞蹈。
距她们所想的终点尚有距离，她们飘荡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其他掠食者的眼里，她们只是两滴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坠星。
“这儿真漂亮…”珞喃喃自语。
“是呀，不过，为什么珞今天会感慨呢？”
“…因为直到今天，我才真切地感悟到这里的美丽。世界是美丽的，就像我们一样。”
“珞…”
“浔，我们接着走吧。”
“珞…有些不一样了。”
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安，自从珞说见到阳光的时候起，她好像就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就好像被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灵魂附上了身。
在浔的印象里，珞从未有过这样优柔顿挫的话语。她从来都是和她在海里疯得最欢的那一颗水滴，她从来没有过烦恼、从来没有过忧愁、更从来不会这样轻声地，祝福些什么…
“有嘛，没有啊。”珞的光一闪一闪的，像闪着泪花的眼睛。
“……”
不远处的下方，是属于精灵们的城坞。它是一艘落入海底的沉船被海水消蚀形成的。看起来沉重古老，也应了精灵族群“沉”的信仰。
城里面闪烁着数不尽的亮点，精灵们的颜色多种多样，色谱中由红色再到紫色，霓虹中所有的颜色，此刻都在闪动着。
“这些…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精灵吗？”珞问。
“是啊。”浔回答。
“过去，我们好像会在陆地上飘着，一起闪烁、舞蹈…不过如今一切都变了。时间在向前流，思想也会更迭，旧的快乐总会被新的快乐取而代之嘛。”
“他们…就从来没有想要向上游吗？”珞低语道。
“我们不会的。那些应该欣然接受的改变…珞也试着接受吧。”
“浔，我想问你…”
“嗯？”
浅蓝色与白色的光交替着闪烁，她们在归宿中纠缠，融进搅动的湾流。
“你还记得阳光的样子吗？”珞轻声说。
“我当然记得啊。它是暖的，当它淌进我的意识时，就好像全世界都闪着光。”
“那是幸福的感觉吧。”
“是呀。”浔回答。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一定要沉入深海呢？”
“因为深海里同样幸福啊。”浔转着圈，留下的光迹好像环状的鼓鼓的气泡。
“是一种与陆地截然不同的幸福，深邃且未知。黑色包裹住我的意识，就像致密的外壳，任何痛楚都不会将它刺穿…”
“可是…浔，外面的大家都很想你。”
“啊？你在说什么…我…明明从来都没有在外面存在过的痕迹啊。”
“不，有痕迹的。我带你去找它，跟着我，再近一点，除了前路，不要看到别的事物…好吗？”
“浔，跟我走吧。我们去找阳光。”
无比陌生的她的盛情邀请，让浔在原地心悸得发颤，可更多的是遗憾和不舍。
“珞，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会找到原因，然后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浔对她低声说。
所谓低声，也只是自身发出的光微微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