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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原料和场地后,吕羿准备先向抽调而来的工匠们进行知识灌输,将自己脑中麻纸制作的流程传授出去。
“麻头、破布之物毕竟过于粗糙,失之平滑光洁,妄图同绢帛一样直接书写自是痴心妄想。
但麻布与绢帛二者毕竟同出一源,即使有着些许差异,但仍有共通之处。
譬如世间之民,虽有富贵贫贱之分,但也均为父精母血养育而成,总还是有一二共通之处。
如此想来,或可尝试着将麻布其类物品分离重铸,熬出可能与绢帛相似之物,以作待用。
因此这制造的第一道工序便是将其共有之处分离而出。”
待到吕羿说完之后,全场哑然,一时间竟没有人附和,冷场了。
一旁被征调而来的工匠们虽碍于吕羿身份尊贵,不敢有所怨言。
心底却也只觉荒谬,丝毫不信这养尊处优的大秦长公子所谓的奇思妙想。
这些可都是举国菁华,以后世标准衡量均可冠以大国工匠的身份。
即使在如今时代因其工匠之籍而卑微于人,但若是涉及到专业之事,却也不会服气外行的指导。
什么狗屁共通之处?那麻布和绢帛能一样么?
这差距不就像你这种天潢贵胄和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一样大?
这种生来便有的隔阂岂是后天的分离重铸能打破的?
在这个还没有人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吕羿所做类比并无丝毫说服力。
更何况,如何分离?
这麻布和绢帛虽然同为织物,但自妇人纺出之前便不是一物,又如何能分出共有之物?
因此工匠们面面相觑,均是默不作声。
气氛也一时冷场,虽是仲夏时节,却无丝毫火热。
吕羿见得如此境况,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
一旁纳凉歇息的匡当眼见气氛不对,吕羿神色也由晴转阴,赶忙接下话茬:
“公子所言甚是,此法确实暗合于世间已有之理。
只要诸位尽心,定当有所成效...尔等还不应诺?”
众工匠诺诺称是。
现官不如现管,虽说吕羿是在场的最高长官,但初来乍到,没有丝毫威信。
而匡当虽然仅仅只是一名佐吏,却在考工室浸淫十数年,特别又有不更爵位压制,说话可比吕羿好使多了。
吕羿明白了,和这些工匠们解释造纸原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举例证明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根本不会信服自己这个皇族子弟的指导,只是碍于登记身份的巨大鸿沟才甘愿听命。
或许以后通过功绩可能会逐渐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让工匠们心服口服。
但现在的情况下...决计是不如直接命令支使来的更轻松省力些的。
当下也不再废话,终究是放弃了详细解释的打算。随手从官府仆役中指出些许:
“尔等将这些麻绳、破布尽可能切断切削,洗净之后通通浸入到灰水之中等待。”
仆役们口称唯诺,迅速离开队伍,转向空地上集聚成堆的原料,开始忙碌了起来。
作为“隶臣妾”(注1),他们只会坚决贯彻来自上层领导的直接意志,不敢有丝毫折扣。
而吕羿之所以要将切断后的麻布等浸入灰水,是因为麻布织物中除了本身固有的麻纤维,还有很多木质素和果胶等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