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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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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垚村是简海川出生的地方,但他却从没见过一眼这片土地,16年后他终于第一次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壤,回到了他的家乡。
  这里山势较低平,并不如北方山色的苍劲高峭,由于是冬天,并没有满山遍野的山花绿树,而是寥寥几段枝干分布在山道的两旁,路是并不工整的,每隔一段就会出现小片的稻田。
  沿着泥泞山路向上,有几户略显现代的多层民楼,其中有一家最有排场的,住着他的叔叔老简。
  老简家门口有一座大铁门,门里栓了一条大黑狗,两抓交叠着在地上假寐。
  简海川怕狗怕的厉害,更不说是这种体型硕大,又虎视眈眈的狗了。他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仿佛又回到了被那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他只感到一种冷到血液中的感觉,叫他像冰块一样僵硬,身体的其他触感变的异常灵敏。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轻轻的,把他从恐惧中拉回了人间,这并不是记忆中那种轻挑的唤狗似的动作,回过头也不是记忆里
  那张野蛮凶悍,麻木可怖的脸。
  她是一个有些俏丽的女人,可以看出年龄并不小了,因为没有城市中那些护肤品的加持,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则更为明显。
  她直率的问:“小后生,你要找那个?”并不同于年轻女孩对异性的羞涩含蓄,她表现出的更多的是一种对陌生人的警惕。
  简海川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心想这一定是他大伯新娶的那个新婶子,双眼皮,小圆脸,长相俏丽,性子泼辣,和爸说的一模一样,准错不了。
  他讨好的笑了起来,嫩白的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让他原本就年轻的面庞上更显青涩。
  “您一定就是婶子吧,我是小川啊,今天来是想乘着过年过节的来看看我叔叔,亲戚之间也好不生分了。”
  简婶抱着衣裳上下打量了一圈,淡淡的说:“找老简的?老简今天去老李家喝喜酒了,恐怕没个大半天的也回不来。”
  她进了门,回头一撇:“你在一楼客堂等他,没事儿别上二楼,也别到处瞎晃悠。”
  简海川有些清俊的脸,冷的皱在了一起,他提了提行李准备跟进去。
  门口睡着的黑狗突然睁开了眼,冲他狂吠,他腿一软直接连人带包栽进雪中。
  简婶踢了一脚大狗,看着他:“你怕狗?莫不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才怕狗。真是,这鬼天气。真不知道你又是那门子来的亲戚。”
  简海川艰难的从雪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把身体缩成一团:“我的好婶子,我是简叔哥哥的儿子,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了,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血脉啊。”
  他颤颤巍巍的在雪地里走着,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我还给您和叔带了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我爸这些年来一直念着简叔,他的亲兄弟。这不,今年过节那是对我百般嘱托,让我代他来给二位问个好。”
  简婶拉开红木大门屋子里的暖气从门里一下子涌出来,在简海川的眼镜片上起了一层梦幻的雾,如真似幻,真如他前十年的人生一般,梦幻泡影,一场空梦。
  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人生给他的痛苦,并不是在此刻戛然而止,而此刻,他也只不过是仅仅因为身上濡湿的衣服,而打了一个喷嚏罢了。
  那天晚上,他到底没见到老简,听简婶说他在老李家吃醉了酒,睡在他家了。
  当夜,他也知道了简婶的名字,叫李婉,很意外,这个名字与她一点也不相衬。
  简叔家没有儿子,有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儿,人生的很秀气,但和李婉不太像,估摸着是更像她爹,这也让简海川更加好奇起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叔叔来。
  这里的夜凉的厉害,他缩在棉被中,原本李婉并不想管他,一直待在楼上陪她的小女儿,但夜里实在是凉,她又怕自己冻出了事,这才给了他一床棉被,让他去偏屋歇歇。
  他看得出来,李婉并不是很欢迎他,估计以为他是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他来了这么久,除了刚开始简短的交谈之外,就很少再跟他说过话了。
  但他并不恼怒,只因他过去就常常过着这样逆来顺受的生活,他的骨头早就被那些人抽走了。因为那件事,如今他的灵魂也破败不堪,他不敢回忆过去,也害怕对未来有所设想,他只想过好今天的日子,填一口饱饭,有个安身之所,不用每日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尽管他不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男人,但在前途未卜的命运之下,以及严寒阴冷的生存环境之中,他还是不能控制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安抚自己,没人能找到这儿来,在外面自己这个人早就消失了。
  夜,静悄悄的,而他不知道的是命运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被它所纠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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