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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因为新帝登基发布的大赦天下诏而引来了多少悲欢离合,身处皇宫中的朱翊釴只知道,除夕快来了。
除夕前一天,文华殿玉食馆。
玉食馆,在文华殿后方,是在位皇帝进膳的地方。
“釴儿,你说隆庆这年号如何?”
和儿子一起吃晚饭的朱载坖眉飞凤舞的说道。
“许慎的《说文》中言,隆,丰大也。庆,行贺人也。那合起来,隆庆者,庆贺国家兴隆丰盛。好年号。”
朱翊釴听到那熟悉的年号,称赞道。
“这年号是高先生拟的,一看这两个字,我就定了这年号。”
朱载坖欣然道。
朱翊釴看着入主皇宫以来,脸上的郁色渐渐消散的父亲,心中也是高兴不已。
“前几天内帑不是多了好几百万两么,户部尚书高燿知道了,就上奏说,太仓银不丰,京官的俸禄有半年没给全俸了,让内帑出十万两给京官补发俸禄,让他们过个好年。这个我允了。
然后兵部尚书赵炳然那边又说,九边军饷也欠了许久,要让内帑给几十万两支付边饷。
还有别的部堂也纷纷说哪儿哪儿缺钱,要内帑给钱。一问那户部的高大人才知道,太仓银库都可以跑耗子了。
哎,我现在才知道,当皇帝这么难。”
忽而,朱载坖又开始叹气。
他倒是没想过要从儿子那里得到什么建议,只是习惯性的在儿子面前抱怨自己碰到的问题。就像在裕王府的时候,他也经常在和儿子吃晚饭的时候说哪位讲读先生怎样怎样。
“爹,辛苦了。”
朱翊釴听了半天,等父亲朱载坖发完牢骚之后,才说道。
“爹不辛苦!”
朱载坖看着儿子眼中的崇敬和濡慕,心中的惆怅立刻一空而散。
“爹,儿子看宋史,发现他们偏居一隅,却每年的税赋收入有数千万贯。可为什么咱们大明太仓银每年的税赋只有三百万两左右呢?
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他们的国土都没有咱们大明多,可为什么他们收上来的税赋是咱们大明的十倍有余呢?总不可能咱们大明比不了那弱宋吧?”
朱翊釴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
朱载坖被问到了,他也是才知道宋时的税赋有数千万贯,大明的税赋每年才三百万两啊。
但他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便转移话题道。“咱们大明恢复华夏衣冠,收复故土,一统中国,比那偏居一隅的弱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问题虽然被转移了,但因为要年关百官休沐,朱载坖便把这个疑问留在心底,打算等年后去问高先生。
除夕夜。
从天子以至于庶人,都有守夜的习惯。
虽然今年因为大行皇帝宾天不久,宫里没法张灯结彩,只能过一个冷冷清清的除夕,可终究要比在裕王府过的奢侈一些。
新帝和他的妻妾子女们都聚在乾清宫的正殿里,他们虽然不能穿鲜艳的衣服,可身上穿的都是用贡品云锦做的素色新衣。
此时,殿内的金砖上铺设有厚厚的地毯,四周也放了好几个烧红萝碳的火盆,让偌大的正殿暖暖的,即使穿着春衫也不冷。
朱翊釴让张宏使唤人,将他让宫中巧匠制作的儿童玩具摆在殿内。
皇宫内廷中的能人巧匠真是不少,才短短几天,就将那木制的跷跷板、滑梯、小秋千等儿童玩具给做好了。
目前还没有大名的皇三子,躺在乳母的怀中,嘴里吸着手指,一脸好奇的看着殿内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