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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深秋的凌晨，天刚见晓，空气中还流动着午夜的清冷，远在省城求学的张志文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昨晚老家来电，说是父亲病危，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可能是捱不过去了，没有顾得上收拾行李，张志文连夜乘火车赶了回来。
脚下的路仿佛越走越长，平时一小会儿的路程，今天却走了许久，再不快点，也许没办法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在一个贫困的山村，没有多少文化的父亲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供出他一个大学生，现在还没享上一点清福，就这样离去了，一生真是太不值当了。
张志文越想越悲痛，脚下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几近跑起来了。刚走到村口，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看见了张志文，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志文哥回来了，志文哥回来了……”。张志文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啦，“是不是父亲……”，他不敢想下去。
走到家门口，张志文便发觉有一丝不对劲，家里张灯结彩，鞭炮锣鼓齐鸣，这不象有什么不好的事，看起来更像要办喜事。如坠云雾的张志文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还没待到张志文晃过神来，母亲便在一群女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母亲拉着张志文的手兴奋地说：“文，你可回来了，我和你爸还怕你不回来呢。”
“妈，你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懵了的张志文把行李放在地上，一脸茫然地问道。
“实话对你说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和你妈早盼着这一天啦。”
父亲叼着烟斗随后老走了出来，这哪是一个有病的人呢。这时候张志文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要逼婚，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时间回到几年前，由于家里经济困难，父母无力供养张志文和他的弟妹同时都上学读书。特别是大学并轨之后，学费是以前的好几倍，对于一直在家务农的父母，仅靠几亩薄田的收入，根本负担不起张志文那近似天文数字的大学学费。万般无奈之下，有人给他的父母出主意，说可以找个姑娘帮衬他们，减轻他们家的负担。
正好目前邻村有这样的一位姑娘，家里条件不错，关键是很喜欢他们家的张志文，只要他们儿子同意，他可以去穿针引线。本来张志文不太同意这门亲事，感觉同卖身没什么区别，但看到父亲坐在堂屋的角落，抽着毛烟，长吁短叹，想想家里的困难和如天文般数字的学费，要想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想了很久，张志文最后还是勉强同意处处看。
姑娘叫秀莲，模样还算周正，人也很老实，就是穿着有点土气，远没有张志文在城里见的那些姑娘，一个个光鲜靓丽。
这倒也没什么，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都会有所改变。交往几次之后，张志文感觉这姑娘不但外表土气，且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情趣，更就不要说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几次，张志文萌生了要退掉这门亲事的想法，但看看家徒四壁，想想自己的学业，他又犹豫了。
秀莲很喜欢张志文，知道自己的相貌和学历都配不上他，能嫁给他，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尽管她对张志文百依百顺，极尽女子的温柔体贴，但张志文却对她很抗拒，从不允许秀莲对他有亲昵的动作，哪怕拉一下手都不允许，有时候秀莲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都显得不高兴，冷冰冰的态度让秀莲不敢有亲热的举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来这次要来真的了，张志文完全没有心理上的准备。开始还相找借口推辞，后来终拗不过家人的劝说，张志文只得咬咬牙答应成婚。
婚礼是在热闹的气氛中进行的，村子里的人和远近的亲戚都来喝酒了。张志文却感到自己像个提线的木偶，茫然中被推搡着，按照家里风俗完成了婚礼，然后又被送进洞房。
坐在有点破旧的洞房里，张志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整个人傻傻的，像一个丢了魂的躯体，只知道一个劲地抽烟，与外面热闹的气氛毫不相搭。
穿着大红新娘服的秀莲垂手站到一边，不敢轻易言语，怕说错话惹得张志文不高兴。有同龄的伙伴喊张志文出去敬酒，本来就不胜酒力的张志文，几杯米酒下肚，竟然有些醉意。看到站在墙角的秀莲，恍惚中把她当成了那位一直暗恋的大学同学，迷迷糊糊地就把秀莲往床上拉，秀莲很配合地帮他脱掉衣服。
第二天，天还未全亮，酒已全醒的张志文，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睡梦中面带着微笑的秀莲，悄悄地起身穿衣。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想到自己一辈子就要与秀莲这种毫无情趣可言的女人生活一辈子，张志文便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吃过早饭之后，张志文借口说学校课程紧，坚持要赶回去，任父母亲好说歹说，他都不肯答应多留一天。秀莲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但现在木已成舟，张志文就是她的男人，只要自己尽心尽力，总有一天会感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