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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清爽的早晨,我醒了,我在梦里迷迷糊糊地过了六年,并且上完了幼儿园。而今天正是父亲带我去小学报名的日子。
我高兴地背上书包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去学校了。但我丝毫不明白为什么路边的小花会对我笑,也不明白小鸟为什么会对我说早早早,我只知道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坐在电动车的后面紧紧地搂住父亲,父亲的腰很粗,我是搂不全的。我又看了看路边的花朵树木,它们飞似地向后逃离一点也不想让我欣赏,好吧,我只能静静地等着了。
“爸爸,小学是什么样子的啊?”
“跟幼儿园差不多,只不过大了一点,还有很多很多规矩,也会有作业的。”
“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学到了。因为今天是学生报名的日子,许多家长都在门外等候,而学校大门则是有一个铁栏杆围着。铁栏杆后有几位正襟危坐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眼镜,并且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些纸和笔。
我和父亲不像其他家长带着孩子一拥而上,而是很有礼貌地排在队伍的末尾。轮到我们的时候,那个铁栏杆后面的人对父亲说:“户口本拿出来看一下。”
父亲就从我的书包里拿出户口本给那个人看,那个人翻了几页,然后对着户口本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我认得出被写下的那几个字正是我的名字——余茶然。
“哟,名字起的还怪有文化的呢。”
“诶哟哟,是的啊,谢谢夸奖,知道我儿名字的人都这么说呢。”我父亲立马就喜笑颜开了。父亲还拍了我一下,将我那在校园里漫游的魂从铁栅栏缝给拉了回来,我随即也开心地对铁栏杆后面的人笑了笑。
那个人又往前翻了几面说:“这位先生,您是余国富吧。”
“是的。”
那个人又推了推眼镜,仔细瞧了瞧,然后皱眉说:“是个农户啊,还是个初中文凭的,居然还是个外地人啊。那您现在住在哪儿呢?”那个人说完就抬头望向我的父亲。
“啊,我是从老家出来打工的,我和我的妻子还有儿子住在厂房里,就在XX混凝土公司,离这儿挺近的。”
“厂房是不是那个工厂给你安排居住的房间啊?”
“哎,是是是。”
“那很抱歉,你的小孩我们不收,我们不收厂房、合租、杂园里的学生,我们只收精英。好了,你可以走了,下一个,快点快点。”
我父亲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拉着我离开了。
“爸爸,我还没有把刚才那个铁栏杆后面校园里的小树看完呢。”
“别看了,我们不在这个学校上学。”
“为什么啊?”
“这个学校觉得我们不好,有太多规矩限制了我们,他们是不收我们的。”
“好吧,真奇怪,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多规矩啊。”
父亲于是便带着我骑着电动车回去了,这回来的一路上我还在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跟来的时候一样,我还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不一样的是父亲是阴着个脸回来的,似乎一点也不高兴。
回来后,父亲就给我的老舅打了电话。
“喂,大舅子,你看你那边有没有小学在招学生啊,帮小茶然找一个好学校行吧。”
“咋了,你那边的学校不行啊?我们这边的学校我打听过了,有可以收小茶然的。但是小孩必须在9月1号之前出生才可以在今年上学,9月1号之后出生的必须到明年才能上学,我外甥生日多少?”
“那估计又不行了,他生日是农历九月二十九啊。我跟你说啊,这边学校他就不想收外地穷人的小孩,什么厂房合租杂院里面不给招。放狗屁,这就是不想招穷人的小孩,全tm的是人模狗样的东西。”
“哎呦,现在哪个地方不是的呢,估计再过10年这种情况才会消失吧,我如果不是XX厂XX经理,估计在这买房都难啊”
“对了,大舅子,您厂还招人吧,我明年带你小妹和你外甥去你那,我给你干活吧。”
“招人倒是招人,但不包住啊。”
“没事,有工资就行,我自己找租房明年夏天我就去。”
“好。”
…………
就这样,我又可以在梦中迷糊过一年了吧。哎,这学校怎么会不收我呢?看来是我违反某些规矩了吧?